喜上心頭,拊掌樂道,“正巧,城外有一風景正美,我帶你去瞧瞧。”說罷,他便掀簾出了去,對著無聊得打盹的小廝道了一處地名,讓其立時駕馬而去。從始至終,都未過問季拂心的意思,便這麼自作主張地替他做了決定。
不過問自己,便擅自做主,季拂心也生了幾分惱意,看眼底一撞入晏蒼陵高興的笑顏,惱意亦被他笑了開去,扯下自己的紗帽透氣,一同展露笑顏。
馬車轆轆,晃動不已,廂內無人發出一言,安靜得不像話,晏蒼陵雙唇龕動,總想著能擠出一兩句話,引起話題,可話方湧上嘴邊,目中印入季拂心看向外邊風景的側臉時,又把話生生止住。
陽光透過車窗斜斜照進,調皮地在季拂心的臉上浮動,只望去一眼,便讓晏蒼陵醉了一片心,甚至不自禁地產生一種湊上前去,用唇同那張臉上的光斑追逐的衝動。
一口涼氣陡然吸入,晏蒼陵急忙將這不軌的念頭撣去,側首看向窗外,說著好熱好熱來緩解尷尬,不想越說好熱,這熱火越朝頭上竄,近乎燃盡了他的理智。
季拂心聞聲轉頭,正對上晏蒼陵的側顏,心頭小鹿砰砰直跳,也不敢再直視,將目光錯向車窗外,但他表面看似在望外邊風景,內裡卻是將眼珠移向眼角,偷偷摸摸地看著晏蒼陵的方向。
恰時晏蒼陵將目光偷移過來,兩人視線撞到一塊,一竄火花擦碰而出,噼裡啪啦,將彼此眼中的曖昧照亮。
“嗯,恩……”方想提起一聲問候,不想“人”字未落,便聽車廂外籲馬聲起,隨著馬車步履平穩地停下,車簾一掀,映出了小廝的臉龐。
“主子,到城門了。”
晏蒼陵嗯了一聲,咳了兩聲,從懷裡掏出一金袋,丟到小廝手裡:“拿去。”
“是。”小廝雙手捧好,帶著金袋下了馬車,不消半會,又上來將金袋雙手奉還。
金袋內建有晏蒼陵的魚符,用以辨明身份而用,城門的守衛一見此物,便可認出是他,亦會給他放行。
小廝恭敬地放下車簾,回了原位,馬韁未動,便聽一陣熱鬧在城門邊上響起,仔細一看,原是守衛在阻攔一群衣衫襤褸之人。小廝遲滯一瞬,又將馬韁揚起,策馬而行。
但方經過那群衣衫襤褸之人,季拂心“呀”了一聲,將還在看他發呆的晏蒼陵神思拉回。晏蒼陵順著季拂心目光朝外看去,眉頭便蹙了起來。
“停車。”
小廝依言籲馬,掀簾恭敬一喚:“主子。”
“去瞅瞅那兒發生何事。”
“是。”
小廝拱手下馬,晏蒼陵順著車窗伸頭看去,頓了一頓,便輕一拍動季拂心的肩頭,安撫道:“恩人,你且在這兒稍帶片刻,我去去便歸。”
季拂心也是識相之人,反手拍上晏蒼陵的手,溫和一笑:“去罷。”晏蒼陵抽手而去,手心裡的溫度一空,他怔怔地看向了自己的手掌,方才他竟主動地按上那人的手?那人的手溫,尚在自己的掌心殘存,一摸上去,仍有燙人的熱意。
心中一悸,季拂心臉上生暈,忙將雙唇抿緊,將尷尬之色掩去。
另一廂,晏蒼陵下了馬車,趁著小廝去打探訊息時,走到那群衣衫襤褸之人的不遠處,打量著他們。
這些人身著粗布麻衣,枯發成結,面染塵霜,雙唇乾裂得溝壑分明,好似同守衛說話都耗盡了氣力,聲音細微而難聞。後也不知說到什麼,一白髮蒼蒼的老者驀地跪了下地,對著守衛磕頭不停,老淚縱橫,接著拉著其餘人紛紛下跪,立時在城門外,跪倒了一大片黑壓壓的人群。
晏蒼陵疑惑不已,正要上前詢問,忽聞馬車一聲叩響,他回頭一望,只見季拂心在朝他招手。他上了前,將目光對準了季拂心的雙唇,詢問道:“恩人,怎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