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道觀留宿的十人十馬。特別詢問了那個領頭的。
應該是個大人物。
不過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人都燒了,誰還記得這個?
一年過後,世事平靜。
張正道還長出了鬍鬚,他也不剃,只在鎮上修面,唇上臥蟬須,下巴長髯須,再加上一身灰色道袍,飄飄然若神仙中人。
鎮上人越來越把他當成得道真人,越發的恭敬。
一場法事,銀子漲到了一兩五錢。
這就是想象帶來的價值提升。
手頭闊綽了,於是道觀也打整了一番,後山前坪都整理出來,裡面也重新刷漿翻新。添置了新的傢俱。
前坪後院種了幾棵桃樹。
連殿裡真君塑像都刷了新漆,金燦燦的,看著就喜人。
搞完了,一結賬,包括當初清風衛給的銀子和賺的錢,只剩下五兩三錢了。好在以後不斷有進項,心裡並不怎麼慌。
這天張老六家的親戚過來,請他去給張老六的婆娘做場法事。
據這親戚說,是張老六的婆娘因為在附近山上挖茯苓的時候,心口穿了一個洞,血都幹了。縣衙的仵作看了,說是被人一劍穿心。
張正道有點兒緊張。
終於出現了大能了,自己這一年過得太滋潤,喪失了警惕心。
一劍穿心啊,這是遇到劍仙了?
“千里取人頭啊!”
張正道謹守本心,幾次想要掀開棺材看看裡面婦人胸口的劍傷。但是忍住了,怕被人打,更怕壞了自己的名聲。
念《太乙救苦度人經》,做道場。一套整完,第二天出葬,搖動法鈴,舉引路幡,一路吟誦,將這婦人送到了葬坑裡,完事。
主人家給結了賬,出門。
正好衙門的人過來,給了張老六結案的憑證。
張正道過去看,衙門的人說是江湖中人廝殺,誤傷了云云。
意思很明確,張老六老婆的死,是因為江湖仇殺誤傷,那些江湖中人高來高去的,衙門想抓也難,所以自認倒黴,別再去衙門喊冤了。衙門也莫得法子。
張老六含淚認了。
江湖啊!
張正道第一次對江湖感覺到很近的了。
原來江湖殺人,是可以這樣銷案的。枉費自己殺了幾個和尚就擔心會不會有大能來算賬呢。估計在一個小鎮上當和尚的,都是邊緣小角色,就像是張老六的老婆一樣。
死了就死了,誰在乎呢!
除了張老六一家人!
又如此過了一年,即便世上沒有了張老六的老婆,日子也便這麼過。
這一年,張正道閒暇沒事,又照著道經裡的法子,自己煉丹。煉成的丹不多,大多數都廢了。廢丹都倒在桃花樹下,好歹和道觀裡化糞池的糞水一樣,都是有機肥料。
道觀前坪後院的桃花樹開花了。
春天也就到了。
都說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但是道觀裡的桃樹開花比臨濱鎮的家戶人家的桃花都要開得早,開的旺盛。
這天張正道去鎮上給鎮上的大戶郭成金老爺的母親郭陳氏打蘸祈福,事後得了三兩的銀子。有一半是那個慈祥的老太太給的賞錢。
張正道滿心歡喜,這樣的老太太多來幾個,自己就能發筆小財。
做完法事,被人請到流水席面上,看著席面上的雞鴨鵝肉擺滿桌子,香氣撲鼻,食慾大動。
“這可是請來的陵州府聚仙樓的大廚子衛道子的手藝,平常人家一輩子都吃不到的美味。”坐旁邊穿著錦袍,戴著紗冠帽的胖子得意的吹噓。
張正道認得,臨濱鎮胡大戶胡屠戶的兒子胡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