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玩兵乓球,可我不能明白,是什麼讓神童的光芒消失?是什麼讓他泯然眾人矣?難道是一出“傷仲永”?
不過,好奇歸好奇,我雖然無聊,但還不至於無聊到衝到陳勁面前去問他的地步,何況已經快三年,誰知道他還認識不認識我?
我把罰站當欣賞風景的行為激怒了聚寶盆,當我有一天又因為一點小事被他揪住後,他終於動用了終極法寶。
聚寶盆命令我去站在初中部樓下最中間的兵乓球檯上好好思過,什麼時候想通了,給他道歉認錯,什麼時候才能回教室上課。
他這一次,算是真正擊中我的痛點,站兵乓球檯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我站在那裡之後,張駿和關荷都能看到我。但是,誰讓聚寶盆是老師,我是學生呢?而我倔犟得寧可死,也絕不認錯。所以,我只能去站兵乓球檯。
第一天,當全初中部的人看見一個穿著紅色大衣的女孩子在跑完早操後,爬上兵乓球檯,站在最中間時,他們全都驚訝了,剛開始以為我在玩,大家只是笑看著,後來發現上課鈴響了,我仍一動不動,他們就全傻了。
那一天,整個初中部大樓,從一樓到三樓的窗戶上,都趴著密密麻麻的腦袋。我知道這些觀看我的人裡,肯定有張駿和關荷,所以,雖然我心裡已經羞憤欲死,可面上還要裝得完全不在乎,硬逼著自己笑。我微笑地站在兵乓球檯上,任由所有人參觀,就差和藹地說:“謝謝參觀,愛護環境,請勿攀緣照相。”
聽聞連各個辦公室的老師都出動了,來看看究竟是何方女神聖,能像我們學校的劉胡蘭雕像一樣高高聳立。
我每天從跑過早操後開始罰站,一直站到下午下課。
第一天,所有人都停止了玩兵乓球,大家走過我身邊時,有人好奇地張望,有人想看卻不好意思細看,空蕩蕩的兵乓球檯將我凸顯。
第二天,陳勁拿著兵乓球拍出現,站在我旁邊的兵乓球檯邊看了一會我,竟然就在我旁邊的兵乓球檯上練起了發球,完全視我如水泥柱。
因為陳勁,逐漸有人開始來玩兵乓球,小操場恢復了往日的喧譁熱鬧,除了——最中間的上面站著我。
我當時的感覺是既恨不得想殺了他,又感激得想說謝謝。恨他,是因為周圍的人都在玩乒乓球,而我高高在上,越發顯得我無比怪異;感激他,是因為這個小操場終於恢復正常,大家都忙著玩兵乓球,即使看我,也是一掃而過。
第三天,訊息終於傳到了高中部,小波聞訊來看我,立在遠處,凝視著我,我剛抬頭看到他,他立即就轉身走了。我的心裡很感激,因為我的微笑只能給陌生人看,熟悉的人面前,我虛偽的堅強很脆弱。
課間活動的時候,曉菲給我拿來十串熱乎乎的羊肉串,笑嘻嘻地說:“給,你最愛吃的羊肉串,小波哥給你買的。”
我沒客氣,接過就吃,在吃第六串的時候,聚寶盆站在窗戶前,氣急敗壞地大叫,“羅琦琦!”我立即把剩下的羊肉串塞回曉菲手裡,抹抹嘴,規規矩矩地站好。全操場的人都看看我,再看看聚寶盆,想笑不敢笑。
第四天,我從經過的人群裡,不小心瞥到了關荷,我笑得越發賣力,唯恐別人覺得我不開心,簡直恨不得雙手高舉,拉一張橫幅,上書,“罰站不丟人”,可心裡卻真的是一片空茫茫的麻木,恨不得自己被吞噬到宇宙黑洞裡去,幸虧,一直沒有看到張駿,否則,我真懷疑我這假裝的堅強會當場崩潰。
第五天,我已經再次完成了生物的進化和升級,把兵乓球檯站得雲淡風清,和樂融融。課間休息,高年級的男生會來逗我,和我聊天,課外活動,旁邊臺子打乒乓球的同學會麻煩我順便當裁判,難得我站得那麼高,什麼球都能看清楚。
反正站著也是站著,我就聊著天,當著裁判,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