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春頌聽得裴樂之突然吼了些什麼,但之前裴樂之有吩咐她離遠點望風即可,不必進來。況且她見屋內燭火光明,想來沒有什麼問題,也就沒多在意,順帶還攔下了剛安置好馬匹回來的陸綺。
然而陸綺畢竟武功上乘,故而聽覺更為靈敏。發現這是小情侶間吵架,他乾脆躲遠了圖個清淨。“春頌姑娘,我去前面望風,你留在這裡照應小姐。”
春頌不明就裡,應道:“好,陸侍衛放心,小姐這兒有我。”
屋內,裴樂之避開了丹樅伸過來的手,轉而一腳將地上的荷包踢得更遠。她心中煩亂煎熬,明明來之前是想把這荷包送給他的。
然而,裴樂之嘴上說的卻仍是怨憤之語:“我問你,你、我還有方祁,我們三個從前明明就一起養在父親膝下。為什麼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我們早就認識?丹樅,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我?還是說,這所有的一切,這幾日,自我醒來的這幾日的一切,都是夢幻泡影,是我一廂情願?!”
丹樅愕然,她果然遲早是會知道的。
她都知道了些什麼?又知道了多少?
突然回憶起那年的空山寺,丹樅的臉瞬間慘白。
她會不會嫌棄自己,嫌棄自己,是個不乾淨的人?
不是的。
不是。
不,他不知道……
一廂情願,真的是這樣嗎?
丹樅心中痛苦,卻說不出話來。
裴樂之見丹樅沒有說話,卻臉色不好,以為他是心虛,不由心中更冷,言語淒涼:“丹樅,丹總管,你對所有人都好,你寬仁得體治下有方,連個車伕你也不忍心看他遭難,要把我推出去擋刀。試問,你有沒有考慮過我?!”
裴樂之深吸了口氣,努力想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沒有吧,沒有。是我一廂情願,你只是為了完成你的任務,所以哪怕你知道顧榴石其人不堪,慣縱刁僕,你也能提議讓我上門去賠罪?倘若我不去呢?”
裴樂之越說越激動,語無倫次:“哦,忘了告訴你,我去了,如你的願!我去賠罪,顧家人不見得有多待見我,但我還是死皮賴臉地留在那兒,還用了晚膳,你滿意了吧?!至於母親,她很滿意我終於肯乖巧聽話了呢。她賞我一個侍衛,叫陸綺。丹總管,你說我該高興的吧,可我為什麼那麼想哭呢?”
丹樅略感失望,搖頭解釋道:“當時只是權宜之計,你……只是去一趟顧府,但裴元作為車伕身份低微,他去,很可能會丟了性命。”而對於有意撮合裴樂之和顧榴石的事,丹樅幾番思慮,還是沒有說出來。
一來這本身是主母交代他的任務之一,但更重要的是,月前他曾無意中聽到主母在祠堂自語,原來小姐——並不是主母的親骨肉!
其中更詳細的緣由,他沒能聽得,只是知道,如果小姐不稱主母的意,尤其是成婚這件事上,那麼這裴府的少主人,或許換個也不無可能。
丹樅見裴樂之今日如此激動,心想這事更不能讓她知道。聽到好兄弟陸綺的名字,丹樅有些許寬心:“陸綺的武功在暗衛中數一數二,有他保護你,也好。至於你、我還有方祁,我們三個,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少時稚氣無甚特別,所以我沒告訴你。”
丹樅的話,裴樂之有聽進去,事急從權其實她想得到這一層,但她只是想借機鬧脾氣。她知道,如果是她自己在場,多半也會這麼做,但此刻,她就是在和丹樅憋氣。“顧左右而言他。”
裴樂之簡短評價道,而後深吸一口氣,問道:“丹樅,我問你,如果沒有母親的命令,你待我有幾分真心?”
這個問題像是把丹樅架在火上烤,今夜裴樂之來,丹樅是既驚愕又有些觸動的。不可否認的是,和她在一起的這幾日總是很輕鬆愉快,她是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