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哦不,女兒啊,你先把手頭的活兒放一放,娘有事要出去一趟,你看著點茶攤。”
說完茶攤大娘語重心長地拍了拍方祁的手,笑得慈祥:“小祈啊,大娘跟你說,咱說烈女怕纏郎。小年輕嘛,鬧彆扭,好說!你稍微服個軟,騙騙她,這陣過去就好了。要大娘說啊,哪個女子看到咱小祈這張俊臉,還生得起來氣哦!”
茶攤大娘說得開心,卻也不忘自己的任務,反而催方祁快走:“快去好生準備準備,看這雨水淋頭的樣子,大娘給你拿把傘,再拿張帕子擦擦,別回頭涼了。”
說到一半,茶攤大娘摸了摸眼角的褶子,笑得更加誇張:“忘了忘了,這模樣更那什麼可憐來著!”
“楚楚可憐?”
茶攤大娘立馬拍手道:“對!就是這個!大娘就是這個意思,只不過啊,小祈身體好但也不能這樣折騰啊!大娘給你拿張帕子,你自個兒偷偷墊背上,別整涼了。傘什麼的,大娘剛好這兒有把還沒扔的,你將就著用,然後扔得遠遠的……你懂吧,情人之間吶,就是要讓她心疼你。”
最後,大娘是被方祁給半推著走的。
雖然看似是因為方祁“臉皮太薄”聽不得大娘這許多支招,才中止了對話。
但實際上,方祁是覺得大娘說得有理。
不過,他要是再不走,就怕那兩人走了!
方祁交代完後,立馬往亭子那頭趕。如此,才出現了剛剛那一幕。
此刻,顧榴石握著長弓的手青筋暴起,甚至因為捏得過於用勁,食指關節“咔咔”作響。眼前這人憑何神情輕蔑?明明是個山野村夫的樣子……
山野村夫?
顧榴石心中閃過一絲異樣感覺,他轉頭,和羅予青對視一眼,彼此間確定了這個疑問。
這人……絕不是山野村夫。就憑他身上的水雲布,是皇家御賜之物。可他之前言及自己已有家室,那此人,到底是誰?
顧榴石和羅予青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安,只因他們的會面向來不算公開。唯有今年這婚期前一年,捱不住思戀之情,才開始大膽些。
當然,這是在顧榴石看來,而羅予青,不過是因為她等不急了。
但話說回來,他二人在外也從來以密友相稱,只有最近自裴樂之醒來後這一段,總是有些么蛾子,比如被裴樂之撞見。如今,又多了一個眼前之人。
只見羅予青邁步往前一站,把顧榴石擋住了大半,接著向方祁開口質詢道:“你看見了又如何?既已知我二人是誰,你覺得,你還有機會出去說道嗎?”羅予青嘴角微提,竟是笑得有一分邪氣。
顧榴石心中錯愕,予青還有這麼一面……不過,情人眼裡出西施,羅予青這模樣在顧榴石看來,也只有驚喜沒有驚嚇。
察覺對面女子話中威脅之意,方祁桃花眼微眯,眉毛上挑,顯得更加輕慢,心中卻是有點打鼓。面前女子雖是笑著,卻能感覺得到不是個善頭,而他,只有一個人。
然而面上不能露怯,方祁搖頭,似是很不認可羅予青的大放厥詞:“這是想隻手遮天麼?那你儘管試試,看看裴府會不會放過你們。”
“你果然是裴府的人。”羅予青歪頭,小計得逞。
背後,顧榴石深深握住了羅予青的手。
糟糕,原來是在詐我。方祁眨了眨眼,沒想到對面女子居然是在套他的話,真是大意了。忽然覺得自己不便與這心機深重的女子過多交談,方祁閉上了嘴巴,轉而一撩衣袍,穩坐在了亭子一頭,保持沉默。
局面就此僵住。
這之後無論羅予青如何諷刺探問方祁,方祁一句話也不說。偏生外面大雨傾盆,羅予青也不便和顧榴石出去,於是三人就在這詭異的沉默中,待了愣是有半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