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樂之想了想,還是把沈是真讓自己擬奏摺一事告訴了裴擒,然而裴擒並未多說什麼,只道此事可以聽沈夫子的。
這讓裴樂之心中的疑惑更甚,於是她試探性地問了問沈是真與女帝的關係,卻被裴擒嚴厲呵斥。
“阿樂,你怎會有如此荒唐的想法?”裴擒皺眉,很是不滿,“需知聖上親政十年,英明惜才,沈夫子也的確是個能人,此事絕不可能與風月掛鉤。以後你也絕不可如今日這般荒唐揣度,至於其它的,日後時機合適我會告訴你。”
“是,母親,女兒知錯。”裴樂之有些慌亂,不知是因著裴擒的責罵,還是她自己忽然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實在荒謬。
裴擒見裴樂之低頭有些無措,心軟道:“阿樂,你別怪母親跟你說重話,既是神智清明,便多放些心思於讀書上,絕不可沉湎情愛風月。至於此前寺中,我對你所言香火存續一事,也是一時興起。我不知你今日的荒唐想法是哪兒來的,但要是和什麼不正經的人事有關,我絕不姑息。”
“不是方祁,母親,這事兒還真不該他背鍋,是我自己想岔了許多。”
“我尚未提及是他,你何必慌著解釋。”裴擒淡淡看了裴樂之一眼,“想來你自己也知道,他是府中最為不拘放浪的一個。行正路尚好,若是學些狐媚惑主的本領,也實在是對不起冠華當年的教誨。”
提及“當年”二字,裴擒眼神都黯淡許多。“當年他來府中的時候,已能識文斷字,後面幾年都是由你父親親自教導,如今長成這般,也是讓人唏噓。”
裴樂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她感覺得到,裴擒現在一味覺得是方祁帶壞了自己,甚至可能對其鄙薄更深。
可這事怎麼說呢?總不能說是自己看的小說太多,小說裡都這麼寫的吧。況且裴擒可能也不太願意相信,純粹就是自己的女兒長歪了。
裴樂之坐直身,認真道:“母親放心,既然方祁是我的人,我自當好好約束他,況且他在父親膝下受教多年,耳濡目染本心也應當不壞。母親可知,他其實常常在醫館幫忙義診?”
“義診?你倒還幫他說起話來。”
“什麼都瞞不過母親。說來還有一事,我想聘蘇氏醫館的蘇煥蘇大夫做府醫,她恰好是方祁的姨母。”
“蘇煥?我記得她,當年方家出事後她找來,還是你父親見的她。只是為何單單找她?你若是想置府醫,大可從濟世堂的大夫裡選一名,那兒的大夫已經是民間醫術最好的了。”
“母親放心,我已經打聽過了,蘇大夫其實也醫術精湛,只是她行事低調,且多給平民義診,名氣上便遜色些。”
“可以,你看著辦就是。”
裴樂之走出思愛院的時候,手心都是黏膩的汗,她將右手窄袖往下又拉了拉,生怕沒有遮住手腕傷痕。
“小姐當心,腳下有臺階。”
聽得春頌提醒,裴樂之才回神看腳下。
好險,差點兒踩空。
方才也好險,她差點兒就說岔了。
倘若她真用了自己之前那套漏洞百出的說辭,怕是今日很難脫身。只因她傷在手腕,傷口又深,這樣的傷口根本不可能是自己不小心所致。況且裴擒善武,一旦看清傷口走勢,便會輕易發現這傷口該是有人於對面,右上方斜划過來。
裴樂之想了想,帶著春頌去了管事院。
裴樂之進屋的時候,丹樅正在書案前認真核賬。想到自己方才在枕柯院奮筆疾書的情形,裴樂之沒忍住,將此事又和丹樅提了一遍,也少不得抱怨一番。
“丹樅,你說沈夫子名氣這麼大,又是被欽點應考,想來多半是會高中的。可聖上這麼捧他,不怕被人說是徇有私心嗎?比如,像是之前左酈後有才,聖上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