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當裴樂之坦然地從鹿鳴手上接過十兩銀子,再和顧榴石一手交錢一手交信時,一旁的曹宗福自覺很有些大開眼界,他心道這裴小姐,果真不同凡響。
顧榴石在一邊沉浸看信,裴樂之便和曹宗福搭起腔來:“曹公子,今日就你我這幾人嗎?”
“是的裴小姐,榴石一向不愛大擺宴席,往年生日也都是我們私下聚聚的。哦,午間顧家主也會來一起用膳。”
“這樣。那你們一般都……玩兒些什麼?咱們就這麼幹坐著嗑瓜子兒嗎?”裴樂之邊說邊伸手從八角攢盒中抓起一把瓜子兒,嗑了起來。
曹宗福失笑:“可裴小姐您看起來也挺愛嗑瓜子兒的啊,往年的話……榴石他平日裡喜歡射箭,往年這時候總是要先去練箭場上耍一陣的,只可惜今年……”曹宗福說著朝顧榴石那兒望去,下一刻,他卻驚呼起來,“榴石?你怎麼了?”
顧榴石此刻神色很有些不好,曹宗福伸手來拉他之時,顧榴石身子狠狠晃了晃。這下裴樂之也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瓜子兒,她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預感,遂試探問道:“顧榴石,你沒事兒吧?信上寫的什麼?”
“裴樂之,你一定要幫我!”顧榴石忽的走向裴樂之,手上的信件攥得極緊,“予青說她近來種種方法都試過,但阿姐卻似乎鐵了心不再讓她見我,她說……她有些疲乏了,不知和我還有沒有前路……”
“什麼?!”聽到這話的裴樂之一把揚了手中的瓜子兒殼,“怎麼回事?我第一個不同意!羅予青怎麼能輕言放棄呢——”
“不!沒有!予青沒有說過放棄!她說她過陣子還會再想辦法的……”顧榴石連忙反駁起來。
“那就行那就行,顧榴石你稍安勿躁,不就是生辰暫時來不了嗎?你們謀劃的是後面,未來長久,此刻失意便不要太放在心上。”裴樂之這番話安慰居多,實在是她一想到自己把顧榴石推出去做了擋箭牌,便難免有些心虛,覺得對對方不住,由此話語間也善解人意三分。
“你說的對,阿姐近日已經撤了看我的侍衛,會有轉機的,一定會的。”
旁觀這一切的曹宗福暗自在心中嘆了口氣,終於明白原來這裴小姐的確和榴石一樣無心婚約,雖則他仍然不甚喜歡羅予青,但現在也不好再堅持反駁。只是曹宗福依舊困惑,兩次打交道下來,他自覺這裴小姐活潑跳脫的模樣和羅予青有些相似,但前者分明要純粹許多,也沒有那麼霸道逼人,為何榴石卻一門心思只放在了羅予青身上,如同入了魔障一般。
若是可以選擇,曹宗福是更樂見裴樂之娶自己的好兄弟的。不過這事也並不由他決定,與此同時,曹宗福心中突然升騰起一種不著邊際的好奇來——以後這裴小姐又會娶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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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曹府。
曹宗玉耐著性子再次拒絕了其繼父的保媒拉縴。曹主君欲言又止地看了眼面前冷著臉的繼子,嘆息一聲,轉頭又望了望曹司業,這才道:“妻主,宗玉在外面自由慣了,好好地當著聖上的親衛將軍,不也挺好的嗎?咱們別瞎干涉他了吧。”
聞言曹司業皺著眉冷哼一聲道:“你個夫道人家懂什麼,他就是以後官至太尉,那也是我曹家的男兒。女大當婚男大當嫁,他都二十三了,還這樣一直拖著拒絕說親,像什麼樣子!我看你那侄兒就挺好,趁早說好,明年挑個良辰吉日,早些嫁了出去,也省得在家裡跟我相看兩厭!”
聽了這話,曹主君忙“呸”了一聲:“妻主!您這說的是什麼話,宗玉總歸是你的親兒,怎搞得母男二人似仇敵一般。”曹主君說著說著卻開始抹眼淚,“是,我一個夫道人家懂什麼,我侄兒那事是我多嘴多舌,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反正你母男兩個從來都不待見我,我一個繼夫、繼父,裡外不是人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