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所知資訊的消化中,裴樂之想得入神,然而丹樅的下一句話卻讓她有些心驚。
“小姐醒來後,似乎活潑許多。”丹樅話說得委婉,心想這奇蹟來得也當真突然。
“咳,我從前……不太活潑?”
丹樅皺眉,略想了想,而後認真搖頭:“不,小姐一直很活潑。”
只是,不會是對著他。
“哎——”是裴樂之長嘆一聲。緊接著,她右手成拳,虛咳了咳,然後開始瞎編,“丹樅,我腦袋疼。”
丹樅俯身,皺眉探了探裴樂之的額頭,“丹樅這便去請大夫。”
裴樂之輕輕搖了搖頭,嘆氣道:“又好像不是腦袋疼。我現在吧……腦子一片空白,一會兒覺得心裡怪難受的,一會兒又覺得整個人渾似新生。”
裴樂之說著突然向前一傾,拉住了丹樅的袖子,直視他的眼睛道:“丹樅,你說,我怪不怪?”
丹樅被這麼突然一問,有些愣住,嘴唇不經意微張了張。然而他很快調整好心緒,輕輕揉了揉裴樂之的腦袋,堅定道:“是新生,小姐。劫後餘生,再無煩憂。”
二人一番對話間也耽擱了許久,於是裴樂之便問道:“丹樅,不是說母親會來?眼下天色已晚,怎麼還不見母親?”
丹樅正欲答話,門外恰巧走進一名僕從,那僕從進來便報道:“小姐、丹總管,主母那邊來話說今日有要事進宮,請小姐好好休息,主母得空再來看您。”
“好,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待僕從走後,裴樂之看向丹樅,頗為俏皮地歪了歪頭,試圖繼續扮演一個活潑小姐的角色:“丹樅,本小姐餓了。”
“小姐放心,廚房早已備好晚膳。”
丹樅話畢,一群僕從突然魚貫而出,頃刻間就擺好了一大桌子飯菜。
裴樂之有些驚訝於這大門大戶的做事效率,她不由指了指那些僕從,問丹樅道:“這?方才你我說話的時候,難道……他們都在嗎?”
“嗯?”丹樅有些不明就裡,但還是答道:“僕從們無令一般是在外間候著。”
救命,裴樂之可不想自己一舉一動都被人知曉透了。她皺眉,開口道:“可我不想周圍有這麼多人。”說完她便看向這群僕從,吩咐道:“以後你們都在院外活動即可,我剛剛醒轉,不太喜歡人多熱鬧。近日辛苦大家了,等會下去領賞吧。”
僕從們齊聲應是,答謝後便麻利退下。
在一邊旁觀全程的丹樅,不由輕笑出聲:“小姐現在,也似乎有主意多了。”
“哦?那我以前比較唯唯諾諾?”裴樂之說著繼續歪頭,眨眼,可她覺得她的脖子都要歪酸了。
裴樂之本是像之前一樣隨口玩笑,卻沒想到丹樅托起腮,竟像是認真回憶起來:“倒也不能說唯唯諾諾,只是現在,小姐無疑……更像一位能擔起裴府重任的少主了。”
許是被輕鬆調笑的氛圍感染,裴樂之心念微動,抬了抬下巴:“那現在本少主命令你,坐下來和我一起用膳,你應是不應?”
“丹樅領命。”
而後二人自然是氣氛融洽地用完了這頓晚膳。至於為什麼丹樅如此不拘束,說敢就敢同主子一起用膳,裴樂之只當他這種能混到總管的人,最是八面玲瓏故而順她心意罷了,卻不想日後,她才知道二人本有前緣。
風起,小院寂靜,無人注意到窗外一抹黑影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