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眼光隨著我的走動而移動。我頓時覺得心跳陡然變得劇烈起來,我的手一陣哆嗦,我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緊張,趕緊把目光轉開,往自己的座位上走了過去。在我落座的那個時刻,我又忍不住向小芸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她伏在桌子上,兩手交疊,她的頭就伏在交疊的手背上面。她的眼睛還是在看我,我和她的眼光一碰,兩個人又幾乎同時趕緊移開。
整整一個上午,我都陷在一種迷亂的狀態之中,上的什麼課我都弄不清楚。我總是想還是像以前一樣去偷偷看小芸的頭髮和側面,可我一點去看的勇氣也沒有。我感覺到的只是自己的心跳,另外就是沿背脊骨淌下的汗珠。一種後悔從我的內心深處泛了上來,我真應該把那張紙條扔掉的,我幹嗎不扔掉呢?我幹嗎還要給她呢?現在看看結果吧,結果就是這樣,小芸永遠也不會理我了。我永遠不可能去觸到她的手指了。
小芸真的不理我了。她除了在我早上進教室的時候看著我之外,在剩下的時間裡再也不去看我,一下課她就和其他同學跑了出去,從她臉上看不出發生過什麼事,她的神色非常平靜。這種平靜使我突然覺得她可能還沒看到那張紙條吧,可我知道,這個想法是我在欺騙自己,她不可能沒看,否則她不會在我一進教室的時候盯著我。
我確實沮喪,又難過得要命。小芸真不應該這麼對我。
那天下午放學後,班主任把我留了下來。
每個任課老師都把我上課時的恍惚狀態告訴了他。他問我是不是出事了,我心裡亂糟糟的,一點回答的心思也沒有,不管他說什麼,我都是低著頭,不回答,連吭一聲也沒有。漸漸地他也不耐煩了,乾脆就罰我留在學校把當天的作業做完,另外還增加了一些題目。他要我做完就放在講臺上,明天一早來檢查。
我一個人在教室裡做題目,小軍和李晨沒有等我,他們得回家。小軍還得先到我家去一趟,告訴我今天留校的訊息。在空蕩蕩的教室裡,我總算打起了一點精神,這些題目我做得很慢。實際上,在這種情況下,我也希望自己能獨自留下來,我的思緒慢慢收攏了。等我把所有的題目做完,已經快天黑了。
我把作業本按班主任的要求放在了講臺上,覺得自己總算從這難熬的一天裡脫身了。
從學校出來,我仍是無精打采地沿著圍牆向街口走去。
忽然一個聲音把我叫住了。
〃你今天留校了?〃
我抬頭一看,我正走到那個南食店門口,那個女人站在門檻外面,手指夾著煙,對著我慢慢發笑。
這是我第二次走進這間房裡。那隻貓蹲在一張椅子上面,它兇惡的眼光又一次向我射來,一種綠幽幽的冷漠,它惡狠狠地望著我時,我心裡突然感到了一股我自己也無法控制的恐懼。我從來沒有怕過動物,可今天我怕了起來,我怕極了。難道這隻畜生會撲過來咬我嗎?但儘管產生了恐懼,我卻沒有退出門去,因為從進門的一剎那,一種另外的,非常非常強烈的慾望把我突然死死地鉗住了。
〃滾開!〃女人對那隻貓又是一吼。那隻貓非常不情願,同時還惡狠狠地看著我從椅子上跳下來,〃喵喵〃地叫了幾聲,從後門的門縫裡鑽了出去。
女人跟著那隻貓,隨手把那扇門關了起來。她臉上和貓一樣的兇惡神情在回過頭時消失了。我剛才的恐懼忽然變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內心深處泛起的一股強烈的躁動。我知道會有事情發生了,我知道這一點。但我不知道我對將要發生的事究竟是渴望還是抗拒。血液在我體內奔流,這種體會我有過一次。我慢慢抬起頭,還是站在進來後就一直站著的地方。
房間內的那盞白熾燈昏暗地開著。女人在燈光下向我走來。我感到自己有些搖搖晃晃,我又一次感到我的內心變成了一個空曠的、無邊無際的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