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啦。”
家,對於她來說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字眼。她不敢去回憶以前那個還算做大的家,一回想就會想起來孃的好,或者那個男人粗暴的對待她們娘倆。
她想哭,但是哭不出來,她已經足夠麻木了,不是青年幾句話就能打動的了,她還是選擇了和青年回家,她已經是青年的人了,這她很清楚。
如果有神,她一定會抱怨不公,為什麼命運要給她這麼一個賭鬼爹,賭光了一切,連愛她的孃親也被賣了出去。不過要是真有神出現的那天,她也許只會看一眼什麼都不說,她真的已經很習慣很習慣這種生活了,哪怕被打的很疼的時候也只會默默流眼淚。
被人攔下來的時候她也沒有任何吃驚,這才是正常的走向啊,青年那麼窮,賭鬼男人是不可能同意就七兩銀子賣掉他的“寶貝”閨女,用他的話說就是“多賣一兩,就多了一兩翻盤的機會。”賭鬼男人和變態男人攔在街頭,旁邊是兩個隨從,價格已經從十五兩談成了十兩銀子因為出了差錯,賭鬼男人也樂得接受,反正剛才收了那個青年七兩銀子,怎麼都是穩賺不賠了。
她戳了戳青年的手腕,“和你沒關係的,我儘量讓他把七兩銀子還給你,還有,”即便是很多年後,青年依舊記得那個笑容,哪怕身後是業火煉獄,也依然會記起盛開在黃泉的潔白的,一塵不染的花。“謝謝你的包子哦,好久沒吃到那麼好吃的東西啦。”
青年發瘋了一樣把她攔在身後,動作很快,不是那種花架子,是真正在戰場上搏殺過的老練,這種人不會去想怎麼光明正大的擊倒對手,他們只知道那個位置最柔軟,最適合他們的刀子捅進去攪爛敵人的肺腑。
她看見青年替她擋住了那個賭鬼男人的棍子,那一下如果落在她身上她肯定控制不住眼淚的,一下一下,她發現自己早就不知不覺的淚流滿面,青年面目猙獰的就像剛剛從地獄爬出的惡鬼,混合著滿臉的鮮血,青年轉過頭,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小姑娘,記住了,要想不被欺負,就只能不停的往上爬。”青年慢慢的走近了那個賭鬼男人,硬生生抗住了兩個隨從和賭鬼男人的棍子,一隻手就把那個已經骨瘦如柴的賭鬼拎了起來,另一隻手狠狠地砸在那個變態的臉上。
“爬上去了,這群傻逼就老實了”
青年一刀就捅進了賭鬼的小腹,不過沒有和在戰場上一樣攪爛那個賭鬼的五臟六腑,只是簡單的抽刀,殷紅色的血珠在空中化成一條長線,甩落在石板路,青年歪著頭,一手捂著自己流淌的鮮血,輕輕在賭鬼臉上抹了一把,大吼一聲,“都他媽給老子滾!”
這次不會有人再攔路了,青年不再強撐著那口氣,一下子癱坐在地上,還在對自己說著風涼話。
“小姑娘,別多想,他們沒少打我,我捅這一刀是報仇咯。我也花了七兩銀子,這些棍子,就當我這個窮光蛋還債咯,我買了你,就要對你提供保護的對吧,沒必要,真沒必要。”
她放聲大哭,青年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就哭了起來,本來想再摸摸頭或者抱抱她,但是滿身血汙的他不想去沾染這個夏花一般的姑娘。她自己撲進了青年的懷裡,她很久沒有享受過被人保護,有人撐腰的時日了,不管前路如何,失去了家的一男一女,決定緊緊相擁。
你說這風景如畫,我看你心猿意馬。
出城的一騎上坐著一男一女,男人緊緊的抱著懷裡的姑娘。
那裡有熟悉又陌生的北方,難熬又難捨的春天。
春天啊暖陽啊,快些來吧。
保全他一路上無風無浪。
“以後就叫你碧水吧,”
桂楫蘭橈浮碧水,江花玉面兩相似。
他還是那個春天遇見的神明一樣的男人,還是在她一無所有的時候,成為了她的所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