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年紀兒,她比你大,做事也不差你什麼。你只消仔細想一想,我一去,這屋子裡可只剩一個了。”冬竹聽說,便恍然道:“我竟沒瞧出那個小蹄子還存著這樣的心眼子,可是沒良心的。奶奶待我們這樣好,從不朝打暮罵的,又替我們考慮得那樣周全,她還想怎樣。等她回來,我必和她不罷休。”
春梅忙按著她的嘴說:“你又糊塗了,鬧出去豈不是叫人笑話,再者,你也不想想,我們奶奶是什麼樣的人,她口中不說,心上卻明白的很,不然如何就帶了她去?。”說了比了比東邊兒,冬竹便知道她指的是團圓兒,便也住了嘴。春梅又道:“我告訴你,你留心著點也就完了。”
她們這裡正說話,就聽得外頭有人道:“丁姨娘來瞧春梅了。”春梅聽了笑吟吟站起來,迎到門前,福了福道:“姨娘來了。”團圓兒不理她,扶著素梅的手,只顧自己走到臥房裡,四處瞧了瞧,笑道:“我頭一回來你屋子,收拾得到不錯,你們奶奶待你們果然是好的。”
冬竹便道:“姨娘是有身子的人,我們底下人房裡髒,小心燻了姨娘。”團圓兒搖了搖手,笑道:“春梅姐姐是你們奶奶跟前頂得意的人,她就要出門子了,我來送送也是應該的。”說了,就在房中坐下,張望了一會子,便指著紅漆雕喜鵲登枝圖的箱子道:“這個箱子倒真是貴氣,就是我出嫁時的嫁妝都沒這般像樣兒的。裡頭想必也是好東西來著。”她這一說,素梅也笑道:“春梅姐姐叫我們開開眼罷。”
說了幾步上前要開箱子,偏那箱子上了鎖,素梅便道:“什麼好東西呢,鎖著不叫人看,別是。”說了就掩著唇笑,冬竹聽了,冷笑道:“你倒是把話兒說清楚了,什麼別是,別是什麼?春梅的箱子,她愛鎖便鎖,與你有什麼相干?”
陳媽媽在門外冷颼颼道:“若是沒什麼見不得人的,開了箱子也沒什麼,急赤白臉的鎖了,無私也顯得有弊了。”
冬竹怒道:“陳媽媽,我敬你是個老人,又看你對姨娘也是一片痴心,所以上回子你在奶奶房前大呼小叫,滿口你們奶奶我們姨娘的話我可沒跟奶奶回,也沒告訴管家媽媽,我若是去一說,你幾輩子的老臉可都丟盡了。你自己不知道反省,如今還陰不陰,陽不陽的說話,真當我怕了你不成?奶奶雖不在家,管家媽媽還在呢,我和你同道管家媽媽哪裡說話去。”
素梅見冬竹搶白陳媽媽,便道:“若是我,也就開了箱子叫人瞧一眼,也好證證自己的清白,總比叫人疑心一世的好。”
春梅的臉早氣得煞白,聽了這樣,反笑道:“既如此,姨娘就請看了。”說了在衣襟下解了串鑰匙下來,過去就將箱子開了,素梅只往裡瞧了一眼,就吸了口氣,道:“你哪來這些銀子?”春梅笑道:“你怎麼不瞧下頭一格?還有呢。”說了,又開了底下一層,這一開不獨素梅,就連團圓兒也立起身來,瞅了瞅箱子裡那些明晃晃的赤金頭面,冷笑道:“春梅姐姐,這些東西哪裡來的?”
扣箱 生怒
卻說團圓兒開了春梅的箱子,見了那些赤金頭面,只當抓到了把柄,便問春梅:“春梅姐姐,這些東西哪裡來的?”春梅反笑道:“姨娘,這些東西是奶奶給婢子的陪嫁。姨娘若是不信,等奶奶回來一問便知。”團圓兒倒也不敢真去問金氏,便瞅了素梅一眼。
素梅見了這些東西,眼中出火一般,即羨又恨,已然道:“春梅姐姐你說是奶奶給的,可有人證?”冬竹道:“奶奶給春梅的時候,我同夏荷秋月都在。”素梅便道:“你們同春梅素來要好,可做不了準。”冬竹冷笑道:“依著你說要怎樣呢。”陳媽媽方才叫冬竹排揎了一場,心中不忿,此刻見紛爭起來,忙湊過來說:“老奴倒有個主意,只委屈春梅姑娘幾日,將這些東西在府裡再放幾日,等奶奶回來了,若真是奶奶給春梅姑娘的,再送去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