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機成熟,河隴軍自吐谷渾發兵直取邏些,安西軍則插入象雄,阻絕象雄、約茹援軍。取兩面夾擊的態勢,一舉覆滅大唐宿敵。
至於河西走廊,趙正從來沒有放在眼裡。一切水到渠成時,自是如探囊取物,輕而易舉。
玩地圖,趙正雖然不是專業人士,但他經事的後世年代,對於青藏高原的攻伐,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唐軍之所以不能輕易攻入吐蕃本土,並不是因為唐軍沒有吐蕃人善戰,那是因為唐軍上了高原便如折了翅膀的飛鳥,斷了腿的老虎。尤其是吐蕃本土,海拔太高,若是沒有適應,連走路都費勁,更何況還要披甲持刃。不算揹負糧秣,就算幾十斤的裝備到那時不僅不是保命的法寶,還是送命的累贅。
高原勇桂也正是因為得了地勢的紅利,才能立於不敗之地,才能在主戰場上讓唐軍有來無回。
可安西軍的路數,走的也是高舉高打,高來高去。蔥嶺的地勢,比之吐蕃並不算太高,但在蔥嶺的安西軍,完全有能力,有體力成為插入吐蕃本土心臟的一顆奪命鐵釘。
整個戰役謀劃,早在趙正心中醞釀了兩年。若是從組建玄甲軍,讓他們上祁連山歷練算起,這個謀劃還要再往前推上一年。
如今等的就是一個時機,而這個時機,馬上就要到來。
“此戰,畢其功於一役,元良這局棋,竟是連安西也算計進去了……”趙碩默默搖頭,頓感五體投地。趙正笑笑,道:“整個西北,便是全域性。臣未去安西之前,雖然演兵、練兵都是為了剷除吐蕃的威脅,可總是覺得哪裡少了一塊。直到去了安西之後,才勐然發覺,這棋局活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忽然便想起了一個人。
“安郡王!”不約而同的,趙碩與趙正同時說出了這個名字,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都說安郡王是個老狐狸,所謀之事旁人如雲中霧中,看不透徹。他經營河隴五十年,卻最終將這個擔子遞給了涼王,遞給了趙正。他極力主張趙正插足安西,打的是什麼主意?當真只是為了斷絕太子黨在河隴的背後插一刀?
不,他的目光,太長遠了。他用五十年看明白了整個西北戰局。
欲振奮大唐,河隴不能丟。河隴丟了,絲路斷絕,長安危殆。
欲保住河隴,必取吐谷渾。吐谷渾失,蕃人便可全線威脅河隴,就算拿了河西,亦得不償失。
而欲取吐谷渾,必得做好與吐蕃決戰的準備。
一旦開戰,必斷絕吐蕃生路,一戰以定乾坤,以免戰事延綿,拖垮國力。
而要做到以上這些,吐蕃六茹要不斷削弱,不斷牽制。戰時更應隔絕各茹支援,若是不能約束象雄、約茹,唐軍自河隴遠征吐蕃,便要面臨吐蕃舉國之力,舉國之兵。
而要約束象雄、約茹,便就只有一條路。
――安西!
安郡王不惜一切,甚至挑起南詔國不滿,便就只有這個目的。
讓趙正去安西。
他看見了趙正身上的力量,他也看見了大唐復興的可能,而趙正沒有讓他失望。趙正用極短的時間,用最極端的戰法,擊潰了約茹聯軍,穩定了安西局面。安西擴充唐軍,卻劍走偏鋒,放棄了與右武衛夾擊玉門關、陽關,收復河西的良機。進而兵鋒直抵蔥嶺,面對逐漸恢復軍力的象雄。斷絕了吐蕃染指碎葉,進而自西威脅安西的打算。
安西此舉,為大唐積攢軍力,厲兵秣馬,與吐蕃決戰吐谷渾創造了有史以來最有利的時機。
原本安郡王能等到這一天,他甚至能親率唐軍主力,直取吐蕃國都邏些城。
但時間沒能站在他這一邊。
他看見了日出的曙光,但沒能再看見冉冉升起的太陽。
興慶五年十月二十一日,唐安郡王趙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