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九幽的守護者,實際上應該有更大的使命。”
“比如,我其實來自千年前的某個計劃,目的是要完全成為你?我看到了蜂巢裡的‘碎片’們,我應該是相似度最高的人,我要調整他們,然後吸收他們,讓他們融合於我。不能讓前人的心血白費。”
“我並沒有別的選擇,不是嗎?就算我永遠戴著面具,也改變不了我的樣貌,先天作為‘複製品’而誕生於世的我,永遠都不可能擺脫你的陰影,我甚至要刻意壓低聲音說話,才能不像你。”
蘇明安皺起眉。
他終於明白黑鵲為什麼明明是初見,卻總是又嫉妒、又憧憬的眼神。
毋庸置疑,黑鵲是渴求獨立的。但他誕生於九幽就是這樣一副面貌,也看到了那麼多蜂巢裡的人。他的使命如此,從一開始他就失去了自己的獨立性。
就連“黑鵲”這個名字,都是他走出黑霧後給自己取的。容貌不屬於他,聲音不屬於他,體型也不屬於他。他的社會性更是近乎於0。
“你的這種眼神……好像很厭惡我,你好像不贊同我做這件事。”黑鵲說。
“你想奪去我的人生,奪去我的唯一性,我不可能贊同。”蘇明安說。
“不好嗎?”黑鵲驚訝道。那張和蘇明安如出一轍的臉露出相似的神情:“我成為你,你就能從這樊籠中解脫出來——‘玩家’啊,當我與你幾乎一致,我也可以是。以後你就能休息了。”
“你看。”他動了動手。
一道有些弱的空間震動被他甩了出來。
“空間震動。”
小型的重力降臨在蘇明安身上。
“重力壓制。”
有些劣質地傀儡絲刮過他的眼前。
“傀儡絲。”
一記飛踢,木桌四分五裂。
“刺切。”
一道帶著空間波紋的攻擊刺出。
“凝結。”
蘇明安望著興奮的黑鵲,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自己並不欣賞自己的人生,但卻有這樣一個生命,自誕生起就是為了附庸他的人生。
……為什麼。
這讓他感到凌亂。
突然,一條鋼索猝不及防飛來,拽著他向黑鵲走了幾步,手中的劍刃就這樣捅入了黑鵲的肩膀。
他的瞳孔睜大,黑鵲卻在笑,緊緊拉扯著鋼索,讓劍刃固定在肩膀。
“……要怎麼你才能認同我。”黑鵲用著一種既輕慢又銳利的語氣:
“這樣一個模仿你的人生小偷,改變不了自己的先天命運。為了遵從不知道有沒有用的、千年前的計劃,就放棄了自己獨立的一生。”
“捅我一劍,夠出氣嗎?”
蘇明安感到錯愕。
鮮血濺到他的臉上,黑鵲拉扯著鋼索,讓劍刃在肩膀旋轉。傷口擴大、撕裂,卻仍緊盯著蘇明安。
“……要怎麼做你才能認同我,‘本體’。”
原來這就是為什麼,他總會像個孩子渴求蘇明安的一句認可,哪怕只是一句。
悲劇性就在於……他的全部人生價值,只建立在蘇明安身上。
他知道,千年前很多人前赴後繼地塑造了他,他才會在九幽中睜開眼。而他屬於‘蘇明安’的責任感告訴他——他不可以從此放下這份使命,去成為一個獨立的人。
其實只要沒有那麼多責任感,去做自己就好了。但偏偏是“蘇明安”的責任感把他束縛成了“蘇明安”,讓他再也無法擺脫命運。
……偏偏是“蘇明安”。
所以自睜開眼,就不可能。
鋼索拖拽著蘇明安的手腕下滑,劍刃下斜著切開黑鵲的肩膀,切開一條長長的痕跡,皮肉翻卷著溢位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