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珍走出了巷口,走向一棟高樓。
“小姑娘,你身上怎麼都是傷啊!你要上哪去?”一個路過的熱情大媽看見了她身上的傷痕,走過來關心她。
何芷珍被嚇了一跳,像個受驚的兔子,逃也似地向前跑。
大媽撓撓頭,望著她的背影,不解道:“這小姑娘,啥情況啊……”
……
“蘇明安,你知道嗎?”沈雪眉眼彎起,笑得輕柔:
“我親眼看見,趁你放學後,何芷珍會跟一些還沒走的同學,說你的壞話。”
“她說你幫她,是為了要錢、要好處。可她沒錢,你就一直纏著她。用分享饅頭、麵包這種小恩小惠不斷提醒她,她還欠著你的恩情。”
“她還說,由於抑鬱症和臉部疾病,她其實根本沒有真心的朋友,沒有人會真的幫她,所有人都是自我感動,只是一次又一次給了她虛假的希望和美好,又在她覺得會變好的時候,很快把她拋下。”
“包括你,她覺得你也只是為了滿足你的憐憫心,並不是真的想幫她。因為她覺得自己只會惹人生厭。”
“而且,你還幫了那麼多人。你的人緣越來越好,而她一直在泥潭裡……她覺得很不甘心,憑什麼?你憑什麼把她拋下了?”
“你對人越好,人就越覺得你理應這麼做。”
……
“好痛……好痛……”何芷珍終於走進了高樓,喘息著。
她緊緊捏著紙,順著樓梯往上走。
她剛剛在巷子裡,又被那群壞學生堵住了,他們邊打她邊狂笑:
“這次怎麼沒有蘇明安來幫你了!?叫啊,你叫啊!”
“蘇明安把我們舉報了,害我們寫檢討。但他一直有家長接送,我們動不了手,就都算到你頭上!”
“打,狠狠地打她!算兩人份!!”
這種事已經發生了不止一次,何芷珍在泥地裡翻滾著,無數次祈求請放過她,但沒有迴音。
然後她又祈求道,請讓那天的蘇明安不曾救過她吧,這樣她也不用承受兩份仇恨,但同樣沒有迴音。
漸漸地,恩情轉化為了仇怨,她既怨恨這群學生,也怨恨蘇明安——不是要做她的救世主嗎?對她那麼好,為什麼沒有一直幫助她!?
“嘶,嘶……”她吸了口涼氣,摸了摸身上的疼痛,走在黑夜的樓梯裡。
……
光輝閃耀。
琉璃金的水晶燈劃過光輝,四處遍佈鎏金。
舞池裡,蘇明安和沈雪依舊姿態彆扭,像是兩個相撲選手。
“除此之外,那一天,你知道是誰跟老師打了小報告,要檢查你的手錶嗎?”沈雪輕輕地吐氣。
蘇明安的眼神閃動了一下。
沈雪彎起唇角,笑了:
“……還是何芷珍。”
她右手一抖,從舞裙夾縫拿出了一張照片,晃了晃,是何芷珍與老師交流的畫面:
“她害怕你會把拍到的影片儲存下來,以後威脅她。所以,她向老師舉報了你。即使她心裡明白,一旦被查到,你大機率會被嚴重處分。若非你的手錶確實是普通手錶,你很可能已經被處分在家了。”
“蘇明安。”
“你懷著極大的熱切去幫助她,分享麵包、教她做題、幫她結交新朋友。而後,這些就是她對你的‘回報’。”
“這就是你高二要拯救的人。”
“……這就是你要拯救的人。”
……
夜風凜凜。
何芷珍終於爬完了樓梯,走上了天台。
寒風吹起她的黑髮,濃密的髮絲幾乎將眼睛遮住。她瑟縮地打了個顫,將紙放在手邊,坐在了天台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