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在震盪的情緒中無法平復,緩緩睜開眼,她發現自己毫髮無傷,是安全氣囊即時發揮效力,保護了她,但……客座沒有安全氣囊啊!
她驚喘,轉頭去看那個惡霸,他閉著雙眼,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身上沒系安全帶,但他好象也沒事……
“你……要不要幫忙打個電話叫道路救援?”她問著,把駕駛座椅往後移動,離開安全氣囊。
他沒有回答,也沒有睜開雙眼,她以為他還在氣頭上不願理人,只好拿出自己包包裡的行動電話,正要打電話,驚見一道鮮血從他的髮際淌了下來!
她驚詫萬分,倉皇回視擋風玻璃,上頭沾有他的血跡,他已受到嚴重撞擊!
心痛的淚盈滿她的眼,她咬住唇阻止自己哭出聲,顫抖地伸出手指探他的鼻息——幸好,還有呼吸!
“是不是很痛?”她傾身,輕聲問他,心底的疼痛和不忍已超乎想象。
他一點也沒有反應。
“還傷到哪裡?”她打顫的手輕觸他的肩頭、胸膛。
他仍不語,頭無意識地偏向一邊,她這才知他已昏迷!她的淚撲簌簌而下,難過地抱住他,傷心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賀司令已聽不到,也感受不到,他的神志飄向了不知名的黑暗地帶,那裡沒有任何女子可以讓他痛苦,讓他亂了心。
事隔半個月,賀家的夜裡極不平靜。
“滾!我什麼都不吃……”
賀司令房裡傳出碗盤碎裂的聲音,和僕人惴慄不安的安撫。
“先生,你別發脾氣,我再去端新的晚餐來……”僕人蹲在地上收拾撒得一地狼藉的飯菜。
“你給我滾,我什麼都不吃,沒有我的命令,誰也別進來!”賀司令高大的身影佇立在桌案邊,震怒地咆哮。
“是是……”僕人驚惶地點頭,嚇得半死。
千尋站在門口,淚盈滿眶地看著他的怒容,難以想象那雙炯然的眼睛,竟是什麼也看不到!
在出事後,她立刻向自家醫院求救,醫院出動最精良的外科醫生、腦科醫生聯合會診,電腦斷層報告顯示他身上沒有其它的傷,唯有腦部受到撞擊,血塊壓迫了視神經,很可能失明,但也有可能血塊消除後可以復原。
他在得知自己失明後暴跳如雷,視力嚴重影響了他的作習,他的脾氣變得陰晴不定,時而火爆,時而蠻不講理,更在沒有醫師許可下堅持出院。
她可以想象,像他這麼自負的男人向來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怎堪失去“雙眼睛?這樣沉重的打擊比失去生命還可怕!
他的心情,不用說她也能體會。日復一日的,她苛責自己,怪自己鑄成的大錯,如果不是她,他不會變成這樣子!
自從那天起,她天天默默守著他,負起照料他的責任,無論是在醫院或在家裡,沒有一刻心不在他身上,她好盼望奇蹟出現,他能恢復原來的視力,否則她一輩子都不原諒自己。
僕人拭淨了地板,把碎裂的碗盤裝在托盤上,垂著頭端著托盤走出來。
“去拿新的,讓我來。”千尋低聲說。
“是,夫人。”僕人哭喪著臉點頭,到樓下去拿新的晚餐。
千尋等候著,含淚看著賀司令摸索地走到床沿坐下,他抱著頭,狀似苦惱,厚實的背影看起來是那麼孤獨、懊喪,她看得心酸,真希望代替他受苦,一點也不想見到他這樣。
她淚流滿臉,為他擔心,好害怕他會繼續沉淪下去,她好想再見一次他和悅的笑臉……
她知道自己愈是對他多一分關心,就表示愈是在意他,但她已無法分析她對他的情意到底是家人、朋友,或是心裡暗戀的人……或許所有的成分都有,她是理不清,也放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