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無論男女自小就經常騎馬摔跤,身上的傷痕並不少。但他們從來沒見過任寧這樣的人,渾身上下破破爛爛的全是傷痕,簡直就沒有一塊肉是平滑的。
有膽大的忍不住出聲,“大哥,雲垂人常常說千刀萬剮、罪大惡極,說的是不是就是你這樣的人?”
咳咳!
旁邊的大孩子嚇了一跳,訕訕地咳了幾聲,手忙腳亂地過來捂住那小子的嘴巴。
任寧嘿嘿一笑,懶得理會。
“別發呆。想辦法生堆火,既可以取暖也可以烤肉。你們外面的父輩祖輩們一直在淋雨,又冷又餓的,可堅持不了多久。”
說完,他吃了些自己的口糧,閉上眼休息。
無論身在何處,瞬間入睡恢復體力是小兵們的能耐。他很快沉沉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任寧醒了過來。
眼前小小的窯洞裡滿是嗆人的濃煙,其中還夾雜著烤肉的香味。
孩子們居然真的生了一堆火,正沉默地烤著羊肉。
好不容易有人烤好一塊肉,周圍的孩子肚子餓得呱呱直叫,然而他們只是眼巴巴地望著,卻沒人出聲。
一個約模十歲上下的小姑娘顧不上熱,一把抓起那塊烤肉,飛快地爬到了洞口。
她對著雨幕放聲大吼,“祖父,孫女烤了羊肉。求求您別撿柴了,回來吃點躲躲雨吧。”
小姑娘帶著哭聲連喊了好幾遍,然而外面只有嘩嘩的大雨聲,始終沒有人回答。
好半晌過去,她放棄了。
小姑娘淚流滿面地爬了回來,把肉塞給了一個小男孩手裡,“祖父回不來了。小弟你吃吧。”
任寧淡淡地看著這一切,不用出去他也想得明白。
外面上了年紀的老人知道右蒙他們就算拼了命,也難以挖夠近百人躲雨的窯洞,便主動離開皮棚去收集沒燒完全的灌木或野草。
有些順利收集到一些東西回來,但更多的又飢又冷倒在路上或者被洪水沖走,轉眼消失的無影無蹤。
暴雨瘋狂,一直在下。
休息夠了的任寧也出去幫好了幾次忙。所有人一起努力,終於在半夜挖出另外兩口窯洞,讓剩下的藍芒族人全躲了進去。
這場暴雨一連下了三天三夜,他們也窩在洞裡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早上,雨勢才慢慢減弱,最後停了下來。
任寧爬出來。
他抬起頭看看一碧如洗的天空,再低頭看看完全變成海的草原,聽著耳邊嘩嘩的洪水聲,恍然覺得自己又穿越了一回。
“賊老天!我們終於活下來了。”右蒙睜著浮腫的眼晴,感概萬千地走了過來。
“是啊,總算活下來了!”任寧點頭。
都說殺不死的終將更加強大。然而早在昨天,右蒙統計過全族剩餘的人口。
這一統計,他心都在滴血。
原來近百人的藍芒族,現在只剩下不到六十人。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全部都沒有再出現。
“雨停了,寧兄弟你是要走了嗎?”右蒙彎下腰,就著地上渾濁的汙水洗把臉。
任寧看了他一眼。
原來是個挺俊朗的男人,年紀並不比任寧大多少。只是右眼角有道明顯的傷疤,看起來多了幾分冷凜和沉穩。
任寧沒有正面回答,反問道:“你們打算怎麼辦?”
“什麼都沒有了,還能怎麼辦?”右蒙抬手往南方一指,“我準備帶族人去那邊的開倫部族看看。”
“他們的三族長和我有幾分過命交情,借點吃的和些牛羊應該不成問題。日後還他就是了。”
“當然,”他嘆了口氣,“前提是他們沒有受這兩場滅頂之災。”
任寧點頭,咪著眼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