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善寺前院走去。
那些僧侶不敢攔他,卻也沒有遠離他,而是被領頭的法智帶著,遠遠地跟在他身後。
他才走出沒幾步,忽然就有幾個僧侶急匆匆行至後院。
幾個僧侶神色肅穆,看到幾個僧人的神色,蘇午心裡就陡地升起了某種預感。果然,那幾個僧侶匆匆奔入後院,眼見法智等諸高僧大德,他們即向法智等人雙手合十,躬身行禮,沉聲說道:“諸位長老、尊者!
善無畏上師圓寂了!”
法智眉毛一壓,忍不住將目光投向了蘇午的背影。
他真正意識到自己被拉扯進了遍佈迷障的局中,可身在局中,他也看不清四下狀況,而當下的蘇午,似乎比他看得更遠一些。
一時間,法智聞聽這突然發生的訊息,根本不及反應。
其身後諸僧也是神色震驚,內心皆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怪異感。
“這……怎麼會?”
“善無畏大師修行絕高,已至無垢無漏之境……怎麼會突然圓寂?”
“大師可曾留下過甚麼話?”
幾個輩分較高的老僧紛紛出聲,向那幾個前來通傳訊息的善無畏弟子問道。
善無畏弟子們神色莊嚴,為首者搖了搖頭:“上師壽命滅已,已證無餘依涅槃。”
群僧聞聲沉默。
法智又看了看蘇午的背影,這個剎那,那背向他的高大身影未有給他任何暗示,他卻似明悟了對方的心意,即向善無畏諸弟子雙手合十,出聲道:“請為貧僧指路,貧僧前去與善無畏師叔道別。”
“是。”
領頭僧人點了點頭,領著諸僧離開後院,往善無畏圓寂的佛堂而去。
到了此時,除卻法智以外,其餘諸僧無一人注意到混跡於人群中的蘇午。
蘇午跟著善無畏的幾個弟子步入那間善無畏圓寂的佛堂中,卻未在其中看見善無畏的屍體。
只有一僧人雙手捧著一隻錦盒。
錦盒中留有一截瑩白如玉、似石頭、似骨殖般的物什。
那僧神色莊嚴,捧著錦盒中的物什,與法智等僧人說道:“上師已證無餘涅槃,只在人間留下了一顆佛骨舍利,供後來人觀瞻,或以此為機緣,生親近佛法之心……”
蘇午張開故始祭目,觀察那僧所捧錦盒中的所謂‘佛骨舍利’,卻發現那所謂舍利也不過是塊石灰質的物什罷了,不曾留下任何與善無畏有關的因果,他的性意化作遊絲,飄入善無畏諸弟子眼耳口鼻之中,繼而湧入諸僧眉心,搜遍群僧記憶,發覺善無畏身邊諸弟子的描述,與他們各自記憶裡的情形完全一致。
善無畏在這間佛堂之中研修經典,誦讀經卷之時,忽然頭頂生光,一朵十二瓣白玉蓮花從其頭頂飄出,頃刻間隱於虛空之中,消失無蹤。
而其周身忽燃起熊熊大火——
沐浴於熊熊大火中的善無畏,很快被煅燒成了那一截閃發著圓潤光輝的‘佛骨舍利’。
……
興善寺內,梵音大作,鐘鳴不止。
來自長安內外諸寺院的高僧大德們聯袂離開興善寺,法智神色沉重,與其他諸僧道別以後,在身邊弟子僧侶們的伴隨下,乘坐車駕,行至一處僻靜所在。
他令馬伕停在那道有些陰暗的巷子口,令馬伕與弟子們在巷外等候,自己邁步走入其中。
步入深巷中段,法智才發現,巷子彼端亦有光明隱隱。
那光明內,有一高大青年抱著懷中沉沉睡去的童兒,在彼處默立。
“和尚尋我何事?”
青年人似笑非笑地看著法智,出聲問道。
其人正是蘇午。
他已然看穿法智心思,是以當時驗看過善無畏佛骨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