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霧之下的草原一片泥濘,森林被汙雨染成了墨汁的顏色,遠遠看去好似一道裸露著礁石的無底懸崖。一群衣衫襤褸的人正在懸崖邊上踽踽前行,就像是迷了路的羊群,疲憊與飢餓寫在每一個人臉上。
凜冽的寒風之下,每個人都緊緊裹住身上殘缺的衣物,弓著身軀低頭邁步;腳下的土地崎嶇泥濘,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
張綾走在佇列的最前方,鴨舌帽下的臉龐如紙灰一般慘白,開裂的嘴唇沒有一點血色。她看了看腕錶上的定位資料,拿起了從戰甲上拆下的應急通訊模組,準備釋出最新的位置資訊廣播。
“這裡是無當飛軍”
剛剛說出幾個字,就感覺喉嚨裡有無數根針在扎,刺痛感從咽喉深處蔓延至整個脖頸,疼得她眼眶都不禁泛出淚花,聲音也因此變得沙啞暗沉,好似破舊的風箱在艱難地拉動。
就在此時,袁術從佇列後邊踩著一路的泥水小跑了上來,他手裡拿著一支木杆和切菜刀綁紮而成的長矛,佈滿血絲的雙眼中寫滿了焦急:
“張綾,你帶著大家加快步伐前進。剛剛殿後的人又發現林子裡有異常,我擔心ta們又發現我們了!”他的聲帶彷彿被砂紙打磨過,乾澀粗糙。
張綾微微張口,最終也沒有發出聲音來,只是眼神堅定地點了點頭。
隨後,袁術舉起手裡的長杆一邊揮舞著,一邊撕扯著沙啞的喉嚨喊道:
“所有沒受傷的爺們兒都跟我出列,其他人跟著張綾加快步伐往前走!”
佇列中出現了小小的躁動,筋疲力竭的男人們雖有動作有些遲緩,但卻沒有半分猶豫地跟隨袁術向著佇列的反方向走去。女人和孩子們用目光和自己的丈夫和父親告別之後,咬緊牙關拖著疲憊的身軀加快了步伐。
當張綾帶著隊伍艱難地走上一個小丘之後,她感覺自己雙腿就像灌滿了鉛,雙手抖得拿不穩應激通訊器。呼吸急促而沉重,胸口像被一塊大石頭壓著,每一次喘氣都要用盡全力才能吸到一絲絲空氣。
她回頭看去,男人們已經在小丘之下的空地上排成了人牆,雨霧迷濛的天際線上,幾個黑影正在向著他們的方向疾馳而來。張綾咬牙邁步,卻發現自己幾乎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連一步都走不動了。
正在此時,西南方的天空中傳來了隆隆的轟鳴聲。張綾一驚,本能地揮手示意眾人放低身姿。隨著越來越大的轟響聲越發接近頭頂,她驚喜地意識到,那是渦輪風扇發動機所特有的噪音。
抬頭看去,一個“士”字型的影子正在雲隙間快速穿越,已經飛臨過了頭頂。
“飛機!是我們的飛機,我在博物館見過!我一直以為這種鐵疙瘩根本不可能離開地面,沒想象真的可以,真是太震撼了!”隊伍中的一個孩子指著空中興奮地喊叫著。
忽然,一連串的小黑點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從飛機後邊出現。片刻之後,每個黑點上都綻放出了兩朵白色的降落傘,仿若從空中飄散而下的梔子花。很快,傘下的鮮紅色強壯身影和它們背後閃爍著寒光的利刃就變得清晰可見了。
“是無當飛軍!無當飛軍來救我們了!”
小宇帶領著19名全副武裝的戰士,在零零散散的血肉病毒就要衝擊人牆之前,不偏不倚地降落到了人牆和血肉病毒之間。還不等戰士們的降落傘飄蕩著落地,十數個血肉病毒就在乾淨利落的切砍聲中化作了濃汁和肉塊。
“司令員,我們來得還算及時吧!”小宇一邊將刀盾收到背後,一邊開啟了戰甲的面具。
袁術臉上滿是驚喜和欣慰,但是看了一眼身邊和他一樣衣衫襤褸,驚魂未定的眾人,他淺嘆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說道:
“還算及時,要是能再早一點來的話就更好了。”
小宇發現袁術身旁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