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介於石油和水之間。沒錯,這個時候要是船往下沉那絕對是糟透了。
“我要是你就不會那麼做。”崔斯坦這句話把迪倫
從胡思亂想中拉了回來。
“做什麼?”她問。他朝著迪倫那隻還在划水的手
點頭示意,
“這麼做。”
迪倫猛然把手抽回來,仔細檢查了一番,生怕這手
也會變得跟湖水一樣黑,或是指尖消失掉。自然,一切安然無恙。
“為什麼不行?”
他注視著她,目光沉穩,最後說:“小心無大錯,
你永遠也不會知道這水下藏著什麼。”
迪倫倒吸了一口冷氣,把雙手緊緊貼在腿上。不過,
她還是忍不住將身子微微探過船舷,偷偷瞄著湖面的浪花,儘管這樣一點用也沒有。雖然什麼也看不見,她還是繼續凝視著起伏的水浪,意識稍稍有些恍惚。此時只能聽到槳葉有節奏地劃過湖面時輕柔的水花飛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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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看向水面的時候,崔斯坦也在注視著她。只見
她的眼睛睜得很大,望著水面粼粼的波光失神。她的面相平和文靜,額頭光滑無痕,嘴角掛著淺笑。她的雙手夾在兩膝之間,這樣的坐姿讓他暗自好笑,不過笑意很快就消散了。她聽他的話是沒錯的,水下正潛伏著她夢魘中出現的東西——在科幻小說中行動自如的深水怪物。
不過,此時的她卻心靜如水,所以天氣也是風和日
麗。照這個速度劃,他們能在天黑前早早地遠離危險,
平安上岸,到達安全屋。他不敢想得更遠了。
“多久?”迪倫輕聲嘟囔著。他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我是說還有多久能到。”她解釋道。
“到安全屋嗎?”他想,但願她問的是這個,心裡
一陣發慌。
“到終點。”她仰起頭,目光似乎穿透了他。他發
覺自己在她面前說不了謊,
“明天。”他的聲音低沉沙啞。
明天,這麼快。再過一晚上,他就會讓她一個人走,
然後再也看不到她了。他的喉頭一緊。通常來說,穿越湖區的行程是整個長途跋涉中最舒服的一段路。通常說來,他渴望趕緊擺脫那些一路淨給他找麻煩的靈魂,急不可耐地遠離他們的哭哭啼啼、牢騷抱怨和自怨自艾。
但是這次不同。看著她走向最後的歸宿,而自己卻不能跟在身後,對他來說是一種痛苦和煎熬。
他看到迪倫睜大了眼晴,她聽懂了自己話裡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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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眼中似有淚光閃動。他轉開了目光,全神貫注地看著目的地,不忍心再看她的臉。他的手指有些顫抖,握緊了槳葉,朝著最後分手的地方劃去。
迪倫心裡亂極了,她對即將獨自邁出的下一步充滿
恐懼。崔斯坦也給她解釋不清等待她的是什麼,他還從未走出過荒原。她死前接受的那點兒零零星星的宗教教義告訴她,她會到一個更完美的世界,但誰又知道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呢?她可能會踏上任何地方——
天堂、地獄,或只是永恆的虛無。而且她還將獨自上路(是走著去嗎?),崔斯坦之前就說過他不能一直陪她走。所以,到達某個地方之後,她將不得不獨自走完剩下的旅程。
湖面上的波浪漸漸增強,船兒也開始輕輕顛簸起
來。崔斯坦眉頭微蹙,加快了划水的速度。
迪倫陷入了沉思,因而感受不到這變化。她不僅必
須獨自一人走,還要離開崔斯坦。一想到這個,她的胸口就感到劇痛,眼中含著熱淚。這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