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擒面色有些不好,強忍住一陣陣襲來的錐心刺痛,出聲道:“此事無需再提,沈夫子只在府中停留兩月,你保證小姐不亂闖禍壞了在夫子心中的印象即可。至於其它,我不做干預。能力什麼的,有沒有都無甚所謂了。”
丹樅知道再問下去已無意義,於是行了一禮,恭敬退出門外。
“等等,顧府那兒,讓小姐親自去送。”
“是。”
自姜言於別院靜養後,裴擒這些年身邊再沒有貼身的女使。待丹樅走後,裴擒顫顫巍巍地從懷中暗袋裡掏出一個藥瓶,就著茶水服下了幾粒保心丸,而後靜坐幾許,慢慢地才恢復正常。
裴擒嘆了口氣,又回顧起剛才的對話來。沈是真的真實身份不可洩露,況且,他近年來既選擇只以文壇才俊的身份示人,驚才絕豔之際,性格也是頗為桀驁。
不知他的身份,只以尊師之禮平常相待,或許還會得他高看幾眼,倘若自己告訴了丹樅沈是真為皇室宗親……即使丹樅再會掩蓋,也難免有情緒外露之時,倒不好惹得沈是真反感。這個道理,對於那孩子也適用。
裴擒捏著藥瓶把玩幾瞬,並沒有改變自己的決定。因禍得福地醒來已是幸運,其他的,倒也不求她習得什麼本領。
我會替這個孩子鋪好路,這樣,或許到時候黃泉相見,你肯多原諒我一些嗎?
冠華……
裴擒的眼神黯然。
———
馬車內,裴樂之在生悶氣。她才剛剛見了沈夫子,心情頗好,因為她得了個“尚可”的點評意見。雖然只是“尚可”,可那是誰?那是名滿連京的沈夫子給的評價!
裴樂之在心中歡呼雀躍,正想回去跟丹樅嘚瑟一二,順道討個賞再揩揩油什麼的。然而!裴擒怎麼又要讓她去熱臉貼人冷屁股?!顧府到底是什麼要高攀的人家???
裴樂之一整個大暴躁。
“母親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顧榴石的破事?她怎麼那麼喜歡顧榴石,到底是因為他是父親生前定下的人?還是因為她想高攀?裴府有這麼差嗎?難道離了顧榴石,就沒有好的聯姻物件?”
有丹樅在身邊,裴樂之越發不拘著自己的脾氣,把最真實的想法一股腦倒了出來。再這樣下去,她都要懷疑裴擒是真的想要高攀顧家。
“小姐彆氣著自己,主母想來是還不知道。”春頌在一旁好說歹說,盡力勸著正在氣頭上的裴樂之。
這趟送禮,丹樅也跟了來,他心想主母說“讓小姐親自去送”也沒說他不能跟來,果然,他就知道她會生氣。
丹樅握住裴樂之手的那刻,春頌知趣退下,到馬車外去尋駕車的陸綺。
這邊丹樅先是用肢體接觸安撫了裴樂之的情緒,而後攬過她的肩,娓娓道:“有些話我知嬌嬌可能不愛聽,但還是該說的。”
裴樂之抬頭,假裝惡狠狠瞪了丹樅一眼,爾後埋頭在他懷中,甕聲甕氣道:“又要幫著母親說話是吧,行,你說。看你說出個什麼花來。”裴樂之說著,拽起丹樅的袖子,對著那上面的暗紋又揪又搓,一整個小孩兒心性,看得丹樅失笑,不由探頭,碰了碰她的額。
“你啊,我想主母如此重視這樁婚事,倒也有她的苦心。嬌嬌,”丹樅喊了喊裴樂之,嘆了口氣,“你還年輕,又才從混沌中啟智,況且這樁皇家認定的婚約,除卻顧公子,確實沒有也不敢有其它合適的正君人選。”
“我還年輕,就一定要成婚麼?”
“婚約已是定局。”
“那好吧,但……如果顧榴石願意和離?”
“這……茲事體大,總之,現下和顧府搞好關係,倒也不錯,嬌嬌覺得呢?”
“行吧,暫時被你說服了。”
馬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