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既安沒有說話,他看著桌上掉得越來越多的綠豆糕屑,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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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煩躁。”裴樂之自從棲逢樓回來後,已經在院內翻了賬本多時,可這次她心中毫無數錢的喜悅,只是越翻越煩。終於,待走馬觀花到了宮中賞賜的最末一頁,裴樂之仰頭向後一癱,將手上賬本還給了春頌。
“目前經過幾輪御賜以及其它府的往來相贈,府中資產已經充盈許多,另外,小姐您先前想盤下的那間紙坊,店家前陣子突然鬆了口,還說可以按便宜價出……不過小姐,您今日是有其它的煩心事嗎?”
“怎麼又願意賣了?那咱們也不要佔她便宜,還按原來的價給吧。”
“是小姐。這店家上回送信府上,言辭十分恭敬,想來是因咱們府名聲在外的緣故。”
“這也能行?罷了。”裴樂之聽得有些心不在焉,輕輕搖了搖頭道,“對了春頌,剛剛那賬本中間店鋪某頁,我沒看錯的話,學堂旁邊為何會有個標記?”
“小姐細緻,春頌原本是想來請示小姐的。不知……‘丹心學堂’是否該算作府中資產一類?”
“這有什麼……”裴樂之突然停頓,而後回神般猶豫思考了幾瞬,斬釘截鐵道,“不算。不過……你也留心一下學堂狀況,若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便去幫,畢竟丹夫子也是咱們府中出去的人。”
“是小姐,春頌明白。”
裴樂之疲憊地點了點頭,然後揮退春頌。她閉眼,想要放空自己的大腦,卻只是徒勞。那日和裴擒的對話一直在她腦中揮之不去。
“方家確實謀反。”
“什……麼?母親,我……還以為此事會有內情。”
“阿樂,此事以後休要再提,我便也只在今日,將這些陳年舊事和你一併說完。”
“好的母親,女兒謹記。”
“當年……我其實先一日知道了先帝欲剷除方家的計劃。只是彼時你家祖已逝,我……呵……阿樂,時至今日,我才敢承認,當年的我是多麼懦弱無能……”
“母親……”
“我總想要掙脫你家祖的控制,可是直到禍事臨頭,我才發現我……束手無措。要是當年你家祖還在就好了,她一定有辦法。呵,但是我沒有辦法,我既不能夥同方家謀反,也保全不了所有人。先帝故意將訊息透露於我時,幾乎是打算將我一併拿下……可她為什麼沒有那樣做呢?現在想來,許是當初的我太傻了,不僅傻到對一切無知無覺,甚至在知道方家謀反的訊息後,還拿出裴府的丹書鐵券,想要求先帝留你父親一命。”
“這……”
“就是這樣。我的眼中只有情愛,愚蠢如斯,想來也是因為這樣先帝才應允了我。她道她信我裴家的忠心,而你父親既然已為裴家夫,那麼死罪可免。”
“……母親,這不怪您,一塊丹書鐵券保全了父親,也是當年的萬全之策了。”
“嗤……傻阿樂,你母親從來都很愚蠢啊。先帝當年並沒有收回那塊丹書鐵券,可裴家,如今也沒有丹書鐵券了。因為我後來……又用它換了方祁的命。”
裴樂之回神,抬頭直視天上刺眼的太陽。雙目逐漸開始刺痛的那刻,她又想到了裴擒那日最後的回答。
“阿樂,饒是你方才一問……我也無法違心地說我後悔了,或許是一開始一切就錯了。只是……前陣子中元節,你……可曾夢到過你父親?”
裴樂之無奈地誠實搖頭:“不曾……”她說完這話,裴擒的眼神便也跟著黯淡起來,裴樂之心生不忍,百感交集之際,開口安慰道,“女兒聽說託夢也是需要銀子的,前陣子我雜事太多,還想問姜姑姑怎麼沒有聽母親提起祭拜的事呢。”
“拜了的……後來拜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