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位前的供品新鮮豐富,無不顯示著牌位主人的地位,以及供奉者的用心。
走廊上,裴樂之迫不及待地想向丹樅求證:“丹樅,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裴樂之邊說,邊指著自己的腦袋,眉毛一挑:“我之前……不會是這兒有問題吧?”
聽到這話,丹樅愣了一愣,只覺得小姐醒來後的一言一行,都頗為生動有趣。他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道:“丹樅本想過幾日再慢慢告訴小姐,沒想到主母今日突然傳召您。如小姐所想,您此前確實混沌未開,只是時來運轉,小姐不是清醒了麼?諸事向好,還請小姐萬勿憂心。”
裴樂之抿唇,有些佩服於自己精準的直覺:“哦,還真是這樣,那我現在可聰明多了吧?”說著裴樂之煞有介事地拍了拍丹樅肩膀,“你放心,以後都本小姐罩著你了!”
這次丹樅沒忍住,他唇角微揚,連帶著眉眼也起了笑意:“那便唯小姐是從。”
“還有一事,那父親他,是很早就去了嗎?呃我是說,我竟然連父親的模樣也想不起來。”裴樂之說這話的時候,面上的失落並不作假。她本是一個孤兒,一朝穿越,也因著無牽無掛而接受迅速。但換個地方,她仍然不能擁有慈愛疼她的父母嗎?
看著裴樂之垂眸難掩失落神色,丹樅心中便也升起傷心的情感,想了想,他便略去了方家早已被清洗、不復存在的事實,籠統道:“小姐別傷心,會記起來的。您的父親,也就是裴府的先主君名方冠華,是原方太尉之子。先主君卒於小姐六歲那年,而您也是在那年,被主母送至鄉下莊子的。”
聽丹樅一講,裴樂之才知道原身本來是個傻子。六歲那年失足落水,救上來後便高燒不退,醒來後智力只維持在孩童的水平。而她的父親也是在救她的過程中,不幸被水草纏身,意外溺亡。
至於原身與她母親的關係,可以總結成,沒有什麼血緣之外的關係。
因為原身父母伉儷情深,裴擒在得知愛人意外溺亡後一蹶不振,家業經營上也是勉強支撐,再也無心向上。久而久之對愛人的思念,不知為何竟也轉化成了對女兒的怨恨和厭惡。
畢竟在裴擒的心裡,一直認為如果不是裴樂之貪玩戲水,又怎麼會失足,引得方冠華愛子心切去救,最終不幸水草纏身而亡。至此她夫妻二人天人永隔,不復相見。
聽完整個故事,裴樂之沒有什麼代入感,但還是覺得很感慨。裴擒對方冠華用情至深到這種程度,甚至能因為對方冠華的愛而衍生出對自己女兒的恨,不知該如何評價。
看得出來,丹樅講完這些後還是有些擔心自己的狀態,於是裴樂之故作輕鬆道:“哦,竟然是這樣的原委。只是我本來就沒了記憶,如你所說前十幾年也過得混混沌沌,今日聽你講來,倒像在聽別人的故事,所以丹樅不用擔心我啦。”
丹樅看著面前少女輕鬆淡然的微笑,不禁感到欣慰,他覺得自己之前心懷惻隱,提議主母將小姐接回來的做法是對的。這樣活潑明麗的少女,不該在外面稀裡糊塗地蹉跎了人生。
又是這種表情,裴樂之嘴角抽了抽。她迎上丹樅老母親般的慈愛目光,真誠發問道:“那丹樅,我又是怎麼回來的?”
“主母這些年傷心先主君的離世,既再無續娶也日覺力衰,而這偌大裴府,還是需要小姐您的。”
對這個答案,裴樂之有些不相信:“可我是個傻子,如何主持家業?”
“小姐尚有一門親事未完,是先主君生前為您定下的顧太傅家二公子——顧榴石。”
後面丹樅誇顧榴石如何膽識過人、有理事之才的話,裴樂之通通沒有聽進去。她腦子裡不斷重複著的,只有原身已經定親了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