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弄錯了?全錯了?全身無力一鬆,她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難道不是你?”
似有冷風恣意鑽入,四處侵襲,吹滅了幾盞搖曳的宮燈,殿中頓時暗了幾分,彷彿是誰用飽蘸了墨色的畫筆在清水中攪動,昏暗無處可避,直逼過來。她再也瞧不清楚他的神色,是冷漠,是痛苦,還是絕望。
耳中只聽得他冷然卻滿含堅韌的語調徐徐傳來。
“我不管你誤會了什麼。煙落,我畢生只後悔一事,萬燈節那夜,你身姿翩翩,如一尾小小白狐在黑夜人群之中穿稜,靈動可人,當時我便留意到了你。然,我親眼瞧見你上了那艘畫舫,我明明知道七皇弟其中定有古怪,明明知道會是陷阱,卻沒有去阻止!這是我畢生最後悔之事,再無其他!”
煙落愕然,未待細想,只聽得“啪啪”兩聲擊掌,硬生生地打斷了風離澈的話。
“二皇兄說得可真真是動人,連我聽了都有幾分動容。只不過你逼死父皇,欲奪皇位,鐵錚錚的事實擺在眼前。那就休怪我不顧昔日的兄弟情誼了,來人,還不速速將反賊拿下!”風離御冷喝一聲,聲音犀利如破空閃電。
“是!”
齊嶄嶄的收攏雙腿的聲音,如猛雷滾過,只見凌雲率領御前侍衛衝了進來,黑壓壓的一片侍衛如烏雲壓過,僅僅是那步履間捲起的風,都將煙落纖弱的身子吹離三步遠去,遠遠與風離御相隔。
明晃晃的大刀,刀刀皆閃濯著清冷森寒的光芒,將本是暗沉的大殿炫得又如白晝。
烏壓壓的一片,幾乎擋住了煙落全部的視線,只聽得風離澈置身其中冷笑道:“就憑你們這些烏合之眾,也想擒住本殿下,簡直是痴人做夢!”說話間,他已是施展輕功,及地躍起,抽出腰間佩劍,劍光掃過之處,便倒下了一片。
整個大殿之中瀰漫著鮮血的氣息,低吟聲靡靡迴盪如同亡靈的召喚,濃重的腥氣直教煙落胃中陣陣翻攪,噁心的直欲嘔出來。
突然間,煙落只覺得眼前金光一閃,好似被強大的耀眼的金光徹底籠罩,似有炙燙的一手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她只覺的頭皮被扯的一陣痛麻,再回神時,才發覺自己如緞青絲竟是被他齊齊削去一段,幾縷碎髮孤零零的飄旋在了肩頭,耳邊依舊迴盪著他方才靠近她時,丟下的一句冷冽的話語,“樓煙落,我絕不會放過你!”
揮劍斬青絲,青絲如情絲,他斷了她的發,可是斷了對她的情麼?
雨聲漸大,噼啪直響,不絕於耳,似能掩蓋住天地間一切噪雜的聲音,可無法消弭的,卻是他語中濃濃的恨意。
懷中似乎多了一冷硬之物,她伸手去觸控,竟是他的那把彎刀匕首,他終究還是將這匕首留了給她。可留給她又能如何呢?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她欠著他的情意麼?如果,如果她真的是錯怪了他,那後果,她簡直不敢去想慕
殿外依舊傳來刀劍碰撞的聲音,益發清晰起來,且愈來愈激烈,漸漸大過雨聲,無盡的雨夜裡,時有火光擦出,如點點鬼火般閃爍在暗夜之中。看來他們人多勢眾,風離澈一時難以脫身。想來風離御此人做事,必不會給日後留下禍端,外邊必然已是佈置了天羅地網,他要的,是他的命!
終於,殿中的燭火陸續燃盡,只剩下了最後一盞,微弱跳動著,如苟延殘喘的病人般顫抖。背光的陰影裡,一抹青色的頎長身影挺撥站立,她有多久,沒有這樣注視過他的背影,彷彿很久很久了,以致於竟是覺著有些陌生。
只消過了今日,他便是皇帝了,他終於如願以償了,不是麼?
少刻,凌雲屈膝拱手來報,“太子殿下武藝高強,至今只受了些輕傷,而我們的人卻損失慘重,寧王殿下,眼下該如何是好?”
風離御口氣淡淡道:“算算尉遲凌的人,應該已是到了皇城,全權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