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愈瞧愈像。
往事一幕幕回映在了她的眼前,速度之快,如海湘猛烈翻滾,幾欲吞噬她的大腦。
她想起了,他們第一次在晉都街市之上相遇,他瞧見她時,那片刻的錯愕,原來是因為她的容貌酷似梅瀾影。
她想起了,他們每一次極致的纏綿,他那忘情又深情的呼喚,“煙兒”,“煙兒”,究竟喊得是她,還是她?!
所有的真相,當撕裂了一條口子,所有零碎的記憶便全部拼湊起來。脈搏的跳動愈來愈急促,心已是跳至喉口。
幾許寥落的陽光透過湘妃竹簾的縫隙落至她蒼白的臉上,卻添不了半分顏色。
她想起了,昔日駱瑩瑩在離園之中翩翩跳起了,‘驚鴻舞’,“他那飄渺、如痴如醉的神情,彷彿正透過駱瑩瑩看著別人。而那個別人,正是梅瀾影。
她想起了,彼時皇貴妃司凝霜要她侍寢先皇之時,那夜梅妃在醉蘭池邊落水,是風離御出手相救。她記得十分清楚,他自宴席回景仁宮中的路如果走最近的那條,確實會經過醉蘭池。可是她分明看見他是向南而走,而如果要去醉蘭池,應當是向西走才是。而向南走,恰恰是往梅妃玉央宮而去!原來如此!所有的疑惑頓時全部解開!
她想起了,太子封宴的那一晚,朦朧錯覺中,她總覺著他灼熱的目光一直凝視著她,炙燙無比。可當她看向他時,卻只見他雙眸無焦距,雖是望著她這邊,卻已是神遊太虛,不知所想。如今再仔細想起來,當時梅瀾影便是坐在了她的身側,原來,他灼灼而望的,竟然是她!竟然還是她!
她想起了,御苑之中,那日他心神不寧,輸了射箭比賽,後來她在回園子的路上與梅妃說了兩句話,梅妃不知怎的突然就暈了過去。而他立即出現,不驚不慌道:“她只怕是暈症又犯了。”他替梅妃救治,手勢熟稔,彷彿曾經做過數次一般。有沒有可能,他原本就是跟隨在了梅妃身後?原來真相竟是這樣!他們以前曾是相識,他當然會知曉梅瀾影是犯了暈症。那麼會不會,他讓她去尋薄荷草,也只是為了支開她,和梅瀾影說上幾句話?會不會是這樣?畢竟,當她尋來了薄荷草時,梅瀾影早已是醒轉。當時,她便覺得他們軟儂細語的繾綣樣子特別刺眼。
如果,這一切,都如同她猜想的這般。
那麼,她可不可以大膽做這樣一個猜測!祭天台之上,那頭豹子向先皇與梅妃張狂撲去,他卻在那樣的時候推了她一把,她可不可以這樣猜測,他是為了保護他心愛之人?!保護梅瀾影不受傷害,是以才將她推向風口浪尖?
不,她苦笑著搖一搖頭。
他從來都是將自己推向風口浪尖,如果不是自己的聰慧,如果不是自己的狠絕,只怕現在早已是死無葬身之地。可是,他卻將柔弱的她納入保護的羽翼之下,不忍她受一點委屈,受一點苦痛。原來,人的命是有貴賤之分的,好命之人可以受到庇護,像自己這般賤命,只配被人利用。
原來,他所謂的要自己設計構陷她,廢去她的封號,或是貶為庶人。原來只是利用自己而已,他只是想與她長相廝守罷了。而自己,竟然傻傻的為她人做嫁衣!竟然這樣蠢!
愈想愈是氣憤,她奮力將手中銅鏡狠狠摔向地面。“哐啷”一聲巨響,驚動了殿中所有的人,所有的宮女都噤若寒蟬,不敢作聲,臉色發白得瞧著她。鏡角已是摔斷,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如這殿中凝滯的氣氛一般死沉。
她恨得牙齒都咬得發酸。她樓煙落,可以沒有愛情,卻不能忍受如此被人利用與欺騙!她胸中激盪難平,腹中因著這激盪而隱隱疼痛,彷佛她的孩子亦是明白她這個為孃的委屈,為她鳴不平。
幾乎要冷笑出聲,姣好的芙蓉面似是扭曲了一般。她的一片真心,皆是錯付給這樣一個不值得之人了。而她的傾心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