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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2 / 4)

簡訊,本是玩笑,他卻當真了,弄得很不好意思。她的結論是,別同四十多歲的男人開感情玩笑,他們會信以為真的。我聽罷自嘲:男到中年,就得讓小丫頭片子當猴耍了。

正寫著這篇文章,聽說一位朋友最近又失戀了。我這朋友,說他風流倜儻,義薄雲天,並不溢美。因為事業成功,自然老是戀愛。我曾經同他開玩笑:一個人談點兒戀愛並不難,難的是一輩子談戀愛。他聽罷詭譎而笑。他最近這次戀愛,始末我都見證了。他愛得像模像樣,並不只是年輕人的感冒,簡直是病入膏肓。所以,他就真真實實地失戀了。真是奢侈,他居然拋開朋友,獨自去了個遙遠僻靜的所在,面對崇山瘦水,玩他的失戀去了。這時節,那朋友去的地方,應該開滿了杜鵑花。他若知道杜鵑啼血的典故,真該換個地方去憑弔愛情。

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中年男人就最講認真。我的又一位兄弟,說他前幾年讀《廊橋遺夢》,居然嚎啕大哭,狀同京劇票友吊嗓子。我聽著雖是大笑不止,心裡卻淡淡的酸楚。誰讓我們都進入了中年呢?卻又想起某女奚落她的男友:你就看什麼《廊橋遺夢》了,早著呢!看看那對男女,我竟有些不屑:你們中年之後,只怕什麼夢也遺不了!

有人編了本書,好像叫《正在消失的詞語》,很有意思。我想若干若干年後,漢語如果還有幸存活著,也許會收錄這麼一個詞條:失戀,不常用詞,指古人類具有的一種特殊心理現象,即男女交媾一段後不再往來,一方或雙方感覺頭昏、失眠、厭食、精神萎靡,少數人伴有自殺反映(見不常用詞殉情)。人類這種心理現象同愛情、友誼、真誠等在大致相同的歷史時期逐漸消亡。

第4部分

第九輯 仁勇與憂懼

菩薩的大哭笑

我總有一些很可笑的念頭放在心裡纏來繞去,不得其解。比如菩薩會大哭大笑嗎?他們大哭大笑時是什麼樣子?我真想寫一部讓菩薩也大哭大笑的小說。我知道佛是不會大哭笑的,他們已洞徹一切、了無因果、法力無邊。可菩薩畢竟比佛還是低一級。我案頭就有一尊木雕的菩薩,低眉垂目,嘴角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一派智慧安祥。

這菩薩曾很使我慚愧,也讓我無比羨慕。他姓甚名誰,來歷怎樣,有何法力我都不知道

。他衣裳破舊,漆跡斑駁,連足下踩著的蓮花寶座都裂了坼,真不知在塵世已流轉了多少輪迴。可他依然波瀾不驚,似喜似悲,安祥尊貴,連眼角兒都不曾抬一下。

我曾想,做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菩薩。人不可能做成佛,因為佛已不是人。可如果真有了大智慧,像菩薩那樣笑看人生也許並無不可能。比如以前,我心目中的楊絳錢鍾書夫婦,如果讓我給他們畫一幅畫,我會把楊絳先生畫成一棵綠意豐盈的樹,把錢鍾書先生和他們的愛女畫成棲在這綠樹上的兩隻鳥。樹永遠在,也永遠綠,所以兩隻鳥就放心地啁啾淘氣,盡著自己的痴情痴氣生活。這樹和鳥雖也在紅塵鬧市中,眼睛把俗世悲喜看個清清楚楚,心裡卻並不受一點兒沾染。血雨腥風何嘗沒有,可樹把風雨擋著,把鳥兒護著。風雨過去,樹直起腰來,抖一抖雨水,眉目間依然淡淡的,舒展的。鳥兒依然啁啾淘氣著。我想,這種境界,就是菩薩了。

今夏,我讀了楊絳先生以她九十三歲高齡寫下的回憶錄《我們仨》,我讀到她寫的“我們稍微有一點快樂,就會非常快樂,所以我們仨是不尋常的遇合”,不覺一下悲從心來。我突然明白,菩薩也會大哭的,這就是菩薩的大哭了。

原來菩薩早已明白,人生的真正快樂多麼稀罕難得,多麼值得珍惜。而懂得珍惜這稀罕難得之人生快樂的人能聚合在一起,更是“不尋常的遇合”。為著這人生快樂的稀有難得,值得大哭。為著這懂得的人能聚合在一起,生生死死、相依為命幾十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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