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別經年,不知公子可好?”她攙著侍女的手,面上帶著溫柔淺笑,蓮步向前朝陳聿修下拜行禮。
陳聿修聲音清越淺然:“數年未見,紫君一切如昔。”
紫君徐徐站直身,正了正被風拂擾的雲鬢。抬首望見門口目光呆滯的郭臨,衝她盈盈一笑。
第107章 流觴曲水(中)
陳聿修見狀,驀地反應過來,看向郭臨笑道:“忘了介紹,阿臨,這位是茶道宗師丹丘子的高徒,范陽盧氏之女,單名一個紫字。因出師後茶技高超,為人尊稱一聲紫君。”
哦,原來是這樣……郭臨吸了口氣,感到周身的毛孔放鬆下來,背上被風一吹,一溜的細汗冰涼。她擺正表情,拱手躬身道:“久仰紫君大名,適才驚見失禮,還望紫君勿怪。”
這顯見是客套話。紫君抿唇一笑,也不拆穿,嫻雅地施以一禮。陳聿修側開身,請她先行,等走到郭臨身邊,便伸手拉著她一塊向內走去。
“等等……這就進去了?”郭臨愣愣地道,有些無措地望著他。陳聿修不解回頭,瞧見她神情便笑道:“無妨,紫君便是最後一位客人。我們可以入園了。”
最後一位客人……?郭臨梗著脖子:“你怎麼知道?”
陳聿修輕笑一聲,見紫君已經先一步順著侍者的指引往內而去,便捏了捏郭臨的手:“你若是不放心,可在這兒多候上一刻,看看我有未算錯,我先過去招待賓客啦。”說完,便鬆開郭臨,輕步朝小徑上追去。
郭臨怔怔地盯著他的背影,腦中漿糊一團,根本無法反應……
他這是把我丟下了?!她緩緩抬起那隻被捏了又捏的手,心底一陣古怪,分不清酸楚還是氣憤,總之整個人都跟著急躁不堪起來。
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肩胛骨一陣透骨疼痛傳來。郭臨“嘶”了一聲,本能地一縮肩,轉過身。頃刻撞見一張近在咫尺的俊臉,濃墨劍眉微擰,黑亮的深邃杏眸正直直地盯著她。
“……七殿下?”郭臨呆了好一會兒,才眨了眨眼。
面前之人默然片刻,忽地哂笑一聲:“倒許久不曾聽人這般喚我,看來我獲封魏王是什麼時候的事,阿臨早就忘了吧!”
郭臨一頓,這才驚覺早已不可再稱他“七殿下”。她頗不好意思地湊上前作勢拜道:“見過魏王殿下。”膝蓋還未彎下去,君意沈已一把握住她的胳膊,用力之大幾乎要捏碎骨頭。郭臨疼得直吸氣。一旁的小廝見她被制,躊躇著圍上前。君意沈卻不管不顧地瞅著她,嘴裡恨聲道:“流觴曲水……呵,如此盛會,卻不給我魏王府下帖,他陳聿修這是瞧不起我麼!”
“……你想多了,大概,”郭臨低下頭,期期艾艾道,“聿修他,嗯,此刻的身份,不便給你送貼吧。”陳大學士為聿修出族曾去叩首拜求皇上,事已至此,自然是皇上無奈答應了的結果。君意沈是皇子,貿然送貼,便有挑撥皇室的嫌疑。
“阿臨,”君意沈忽然朝她霽顏一笑,那斜彎上揚的唇角,一瞬便回成昔日裡玩世不恭的七皇子。他伸手攬過她的肩,帶著她並肩走去,“有你在的地方,說什麼我也會來。”
郭臨心中一震,不知為何,湧出一種無可言語的心酸。不過她很快甩開那不舒服的情緒,大邁步向前,自然地避開肩上的手,笑道:“那便去吧。”
君意沈盯著她的身影,壓下眼底的如水深情,淡淡一笑,提步跟上。
昔日清修寧靜的園子,此刻人聲鼎沸,往來不息。白子毓和世子坐於溪渠中道岸邊,和一旁的國子監學子談經論典。他本是一流文士,又兼有博廣見聞,不多時,便與學子們打成一片。
一個瘦臉長眉的學子從流水中撈起一杯清酒,遞給白子毓,懇切道:“我等自小長在京城,未曾有白兄走南闖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