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唏噓。
腹中微飽,林知許放下竹筷,將兩個酒杯滿上,垂目斂下了三分的醉意。
「我不是許言禮的人,是……」林知許微微遲疑,「是楊元龍。」
「桐城司令謝天武的副官?」
「他想搶少爺的生意,所以……南橋的訊息是我給他的。」林知許飲下一杯,又滿上,泛著淡粉的雙頰有添了幾分紅。
南橋航線的事他早已承認,再認一遍也無妨,他借著酒意說自己如何聽到了訊息,又如何傳遞出去,句句屬實。
可即使醉了,他仍避開了謝天武的一切,這個手握重兵,心思深沉的男人已經把懼怕與服從深深刻在了他的骨髓之中。
只是現下又不同了,他如今怕的,是眼前這個人會突然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恐怕無能為力。
「所以,就只是這樣?」段雲瑞擋下林知許又欲倒酒的手,神色平常。
此言一出,林知許垂下眼瞼遮住了原本還微痴地盯著段雲瑞的眸光,嘴裡嗯嗯幾聲,好像已經醉到聽不懂話。
這樣的逃避,實在是有幾分笨拙,不過除夕的夜晚,僅僅用來盤問似乎浪費了些。
「這麼愛喝,那這些就都賞你喝。」
下頜落入了不容置疑的手掌,酒杯被棄之不顧,溫熱的酒液順著燙酒壺仿若喇叭花的壺口傾出,盡數入了被迫張開的口中。
吞嚥不及,繃緊的喉結迫不得已地上下滾動,琥珀色的酒液自唇角溢位,劃出一道淡淡的濕痕。
砰的一聲輕響,小巧的酒壺剛放在桌面上,另一壺就從溫水中撈起,瓷邊兒剛靠近,林知許就順從地啟了雙唇,透亮的眼珠與酒一般的色澤,漸漸浮上了一層迷濛之色,仰頭痴痴地看著他,目不轉睛,卻又神色木然。
這次是真醉了。
段雲瑞放下酒壺,不過是想側身把人撈起,可林知許卻以為他要走,忙不迭地轉身栽到在他身上,邊攀著,邊嗅著,嘴裡不知在嘟囔些什麼。
「怎麼喝醉了倒像只狗似的亂嗅。」段雲瑞把人攔腰抱起,還未走近床邊林知許就被迫不及待地在他臉上亂蹭,直至尋到了他的唇,才好似心滿意足地和緩下來,細細品嘗。
他平時也主動,只是醉後許多技巧無力施展,急切中沒了章法,只覺得身上的衣服熱得礙人,著急就解。
可解到一半,林知許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驀地睜眼,慌忙就在身上亂摸,段雲瑞看出了他的心思,撿起落在床上的懷表放進他手裡。
「少爺……」表握在手裡,殼子冰涼,可人卻愈發驚惶,「信我,信我行嗎,我不會害你……不會,也不想……」
「不想,但沒辦法是嗎?」段雲瑞把人攬住,安撫地順著背,靜靜地看著他眼底之中茫茫然透著一絲憂傷,唇張了張,最終未發一言。
粗糙的指腹擦過,帶去林知許眼角那一點點潮濕,段雲瑞細細地品著心尖上那陌生的一點疼,
「好,信你。」
除夕無月,黑沉沉的天穹壓在頭頂,每個人自溫暖的堂屋裡出來,都不由得縮起脖子快幾步,各自無聲。
今日段老爺心情不好,一頓年夜飯草草吃完就把人都趕了出來,讓他們各回各屋。
「妹妹等等。」二姨太追上了三姨太,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大過年的各自回去多沒趣,不如上姐姐那兒坐坐,咱說說話。」
「我倒是想去,只是茂真在外頭上學,好容易才回家一趟,纏著我說不完的話。」
「那……我就是有幾句體己話,也不多佔妹妹時間。」二姨太說著朝迴廊裡瞟了眼,「咱去那兒說幾句就成。」
說著就把三姨太拉遠了幾步,「咱姐妹這麼多年,我也就開啟天窗說亮話,我瞧著老爺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