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久期盯著他的眼睛:“所以,回答我,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就算是為了死心,她想要問清楚。
陳西洲撫摸著她的頭髮:“小九,你說的是什麼?”溫柔如往昔。
柳久期睜大她的眼睛,似乎眼淚隨時都會從眼眶裡跌落出來,巨大的恐懼攫住她,她不敢問,她居然不敢問。
如果這些年來,她的苦苦掙扎,其實他早就知道了她不孕呢?
如果說出口,他其實並不知道,她是不是要等待他的宣判?
他會選擇她,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是她怕他憐憫她。她本來以為自己不敢說她不孕,是怕讓他傷心,後來,她發現是她無法面對不完美的自己,再後來,她是怕面對因為自己變得痛苦的他。
她那樣害怕。
如果他什麼都知道,卻對她的痛苦視而不見,她敢面對這個真相嗎?柳久期的手捏了放,放了捏,話在嘴邊,卻說不出口。
柳久期垂下頭去,積攢的勇氣須臾不見,她只能說:“你早就知道鄭幼珊會背叛魏靜竹對不對?”
陳西洲似乎是有些失望,良久了才回答:“不,我不知道,這件事我也很意外,但是,對於我們而言,無疑是個好訊息。”
陳西洲解釋了一會兒鄭幼珊帶來的訊息,有關魏靜竹的背景她手下的公司的運作細節,鄭幼珊無疑是最真實有效的訊息源。
訊息都是好訊息,柳久期卻聽得意興闌珊。
似乎是察覺到了柳久期的心不在焉,陳西洲很快停下了他的描述,其實這一切有什麼關係呢,柳久期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他知道就行了,無論前路如何艱險,只要有他保駕護航,柳久期不會遇到更多問題。
“在生氣?”陳西洲遲疑地發出了疑問。
在她以外的任何事情上,陳西洲從不會遲疑,唯有面對她,他總是看不清楚。
“嗯。”柳久期心不在焉地點頭。
“生什麼氣?”陳西洲繼續問。
“嗯。”柳久期繼續點頭。
“柳久期。”陳西洲全名全姓地叫她的名字。
“啊?你說什麼?”柳久期問他。
陳西洲盯著她,半晌沒說話。
柳久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陳總每次發怒前,總有辦法把人盯到毛骨悚然。
“我問你是不是在和我生氣?”陳西洲主動說道,“我前些日子太著急了,忘了照顧你的心情。”
柳久期一愣,沒有想到陳西洲居然會主動道歉。
陳西洲的聲音低沉,一把好嗓音,這樣的聲音念臺詞必然溫柔醇厚,柳久期失神地想著,就聽見這把好聲音說道:“小九,咱們現在好好的,讓我全心幫助你,等完成你的夢想,我們再來談後續的事情。其他事情,我現在不會逼你。”
這一番話,算是陳西洲為自己的態度做了個背書。
柳久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趕緊解釋:“不不不,我不是不想宣佈和你結婚的事情。我也想全世界都知道我們在一起,這點上,我和幾年前不一樣了。”
幾年前,在魏靜竹的手下,柳久期是沒有屬於身為“人”的自由的,更重要的是,那個時候的她不硬氣,手底下沒有足夠的作品來證明自己,已婚會帶給她巨型的衝擊。
重新出發,她一直埋頭做的,都是作品,不圈粉不開博不炒作,紮紮實實一部一部地拍自己的作品。作品會替她表達自己,她不需要出賣自己,變成一個虛假的人設。
她希望所有人愛她,是因為她的角色,她塑造出來的熒幕形象,而不是單純地因為她光鮮亮麗的外表和經紀公司擬定的人設。
這個時候,是否結婚的訊息,柳久期並不希望成為炒作自己的點,但也絕不會如洪水猛獸,生怕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