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籠列隊,來到侍郎府,阿秀照著先前模樣,趴在後門狗洞猛叫,不旋踵,門裡傳來悽慘低呼:“鬼……好多好多鬼……”
眾童聽了這個聲音,心下先是一驚,後又一喜,都知正主兒到了。
果不其然,只見狗洞裡爬出一個流口水的,正是白痴胡正堂,之後又擠出了一個流鼻涕的,卻是小跟班阿元。
華妹訝道:“周至元,你怎也在這兒?”阿元道:“我是跟我爹來的。他看胡伯伯今晚沒去紅螺寺,心裡擔憂,便來瞧他了。”
阿秀低聲道:“怎麼啦?胡伯伯生病了麼?”阿元搖頭道:“胡伯伯沒事,是胡正堂病還沒好。聽說他請了個老和尚,給正堂紮了一整晚的針,也不知管不管用。”
阿秀哦了一聲,他靠到了胡正堂身邊,正要瞧瞧他的病況如何,卻見這小子口水亂流,居然抱著華妹啊啊鬼叫,好似色鬼纏身一般,阿秀大怒道:“臭小子,敢情又病發了是吧?!”正要重拳給他治病,卻聽狗洞裡傳出叫喊:“等等我、等等我,載志也要去玩。”
聽得狗洞裡還有人,眾童不免一奇,回頭去看,只見洞裡爬出了一個孩子,看此人一張臉蛋胖嘟嘟的,活脫便是顆紅柿子。
眼見新朋友到來,阿秀不覺訝道:“這又是誰啊?”阿元附耳道:“這小孩姓朱,他爹爹也在裡頭作客,”
眾童聽那小胖子姓“朱”,此乃皇族之姓,又看他身穿黃袍,衣裝尊貴,手上還提了只龍形瞪籠,料來身分頗不尋常。眼見眾童呆呆瞧著自己,那胖童竟爾“哼”地一聲,仰起了胖臉,之後袍袖一拂,傲然道:“聽好了,我叫做朱載志,我爹爹是川王爺,我爺爺是開國太祖,我以後是要當皇帝的。你們要想升官發財,都得巴結我。”說著挺胸凸肚,等著眾童叩首謝恩。
噗嗤一聲,阿秀低頭笑了,跟著“哈哈”、“呼呼”之聲不絕於耳,眾童竟都捧腹大笑。
胖童愕然道:“你們……你們笑什麼?”阿秀笑道:“大過年的,專遇瘋子,走了、走了,大家快去提燈吧。”眾童以阿秀馬首是瞻,正要嘻嘻哈哈地離開,胖童卻是勃然大怒,喝道:“等等,你這小孩居然罵我?你是誰?快快報上名來!”阿秀訝道:“怎麼?一會兒就認不出我了?你自己想想,是誰把你撫養長大的?”朱載志朗聲道:“是我爹!”阿秀豎起拇指,讚道:“好眼力,總算懂得孝道啊。”
眾童笑得直打跌,朱載志卻還聽不懂,兀自哼道:“那還要你說,娃娃打小就孝順,人見人誇呢。”
正儼然間,卻聽銀鈴般的笑聲不絕傳來,朱載志咦了一聲,回頭急望,驚見背後站了個小女孩,膚色白膩,瓜子臉蛋,一雙大眼更是水汪汪的,這會兒不待介紹,便已認出人來了,霎時大喜而呼:“神仙姐姐!”說著便要撲上前去,嚷道:“抱抱!抱抱!”
“……”阿秀冷冷一笑,將手搭上華妹的肩,斜目傲笑:“這不是抱了麼?”
胖童大吃一驚,眼見神仙姐姐落入魔掌,不覺氣急敗壞:“放開你的髒手,不許碰我的神仙姐姐!”阿秀笑道:“你的神仙姐姐?那我的呢?”說著摟住華妹的肩頭,便要帶她離開。
“站住!”朱載志心下不忿,忙攔住了道路,戟指暴喝:“你想帶走她,須先問我答不答應!”阿秀愕然道:“什麼?咱抱自己的老婆,還得請示你?你算哪根蔥啊?”
眾童捧腹狂笑,險些笑岔了氣,朱載志惱羞成怒,想他皇門世子,一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裡遇過無賴了?情急之下,忽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厲害身分,趕忙大吼道:“你……你死定了!娃娃是華山弟子,武功很厲害,現下就要打死你!”說著伸出胖腿,高高向後抬起,雙手如仙鶴般上下襬動,口中兀自大喝一聲:“貓狗神功!”
聽得來人是華山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