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兒揉了揉眼睛,嗔道:“太快啦!你下手慢些,使得這般快急,誰看得清楚?”阿傻嗯了一聲,緩緩使出劍招,他將手腕一抖,先把劍花晃過,爾後右腳向前一伸,左手捏住劍訣,彎身回腰,提劍倒劈而下。正是這招“倒卷珠濂”的精華所在。
娟兒看得心曠神怡,當下搶過長劍,笑道:“這個容易,換我啦!”說著依樣畫葫蘆,也來模仿一番,她將手腕一抖,那劍花只開了半朵,右腳前跨,劍訣卻忘了捏,倒劈那記倒是做得煞有介事。她還劍入鞘,笑道:“你來品評一下,我做得道地麼?”
這招“倒卷珠簾”有兩大要訣,第一樣在劍花,那是練武人的基本功,腕力不到,劍花自然展不全,急也急不來。再一樣要訣便是左手的劍訣了。這劍訣絕非擺著好看的,出手拿捏,遠近方寸,全靠左手劍訣的指引,便似火槍手的準星一般,娟兒連劍訣都忘了捏,卻要如何使得全招式?
阿傻茫然睜眼,搖了搖頭,他口齒不佳,也不知該怎麼點出癥結。娟兒見他不語,當即笑顰綻放,先前劍花綻不全,這下春花綻放,反倒全了。也這麼一笑,就襯出娟兒日後定是美人胚子無疑。她此時年紀還幼,但幾年過後,定如出水芙蓉,當不在她師姐豔婷之下。
只聽她拍手歡笑,雀躍道:“太好了!我練成啦!這下可以睡覺了!”說著把長劍往地下一扔,又開始歇息了。似她這般疲懶怠惰,今晚一個不巧,說不定會給青衣秀士活活打死。
娟兒練過劍後,便在溪邊午睡打鬧,一會兒潑水為戲,一會兒拍手唱歌,真把阿傻當玩伴一般。兩人直到天色全黑,這才回去吃飯。
二人沿道回山,月輪初生,銀光閃耀,映得路上雪白一片。娟兒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倒也沒什麼詩意,她一蹦一蹦地回家,行到練武場旁,只見裡頭黑漆漆地空無一人,想來豔婷早已回去吃飯。娟兒做了個鬼臉,笑道:“討厭的師姐,自己還不是個懶鬼,還敢說我?”
自張之越死後,豔婷越來越有掌門人的架式,原本還和娟兒有說有笑,但自長洲歸來以後,平日裡老闆著一張俏臉數說師妹,娟兒聽了教訓,自是掩耳急奔,這幾個月除了遊逛市集之外,兩姐妹從不一起出門,否則路上老是拌嘴吵架,那也真沒意思。
此時已在晚飯時分,娟兒自然餓壞了,她攜著阿傻的手,便往觀裡行去。走到觀門不遠,已聽得裡頭傳來說話的聲音,那聲音好重,似在罵人一般。娟兒心下大喜,低聲笑道:“太好了,師姐做壞事給抓到啦!”
豔婷平日乖巧聽話,行事益發穩重,難得可以看她捱罵,娟兒自然樂到心坎裡了,當下忍著腹飢,拉著阿傻,兩人偷偷摸摸地躲到了柴房,隔著窺孔偷看堂上情狀。
娟兒湊眼去望,第一眼便看到了師姐,只見她立在堂上東首,秀眉緊蹙,似在煩惱什麼。娟兒暗暗偷笑:“姐姐啊,都叫你每天和我一起玩,你卻不聽,唉……還不是一樣落得捱打?”武林中人高手不多,若要找懶鬼,不分男女老幼,隨時可以叫出一大排來,只是懶人雖多,卻少有人能與娟兒相比。看她這般能耐,多半能在八大門派中名列前矛了。
娟兒眼瞳溜溜直轉,便朝堂上師父慣坐的位子瞧去,果見他老人家端坐不動,臉上戴著一幅人皮面具,卻看不到臉上神情。娟兒原本嘻皮笑臉,待見師父戴著面具,忍不住微微一驚:“怎麼搞得?只師姐一個人在,師父幹麼戴面具?難道有客人麼?”
正看間,阿傻湊過頭來,不耐地道:“娟兒姐姐,我肚子餓啦!”娟兒向他搖了搖手,低聲道:“別說話,裡頭好象有客人,咱們看看再說。”不知為何,她一見師父戴上面具,心裡便有些不舒坦,當下便要阿傻忍耐則個,先把狀況查明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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娟兒正自猜疑,忽聽隔牆傳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