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小鬼緊張兮兮,唯有野狼毫無懼色,拉開戲腔,詼諧道:“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咱們不宜合夥作案,不如兵分六路,看到底誰才是頭一個找到那顆珠子之人。先得者有賞,後得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大可不必沮喪。得嘞!眾位兄弟,別愣著了,還不趕緊著忙活起來!”
大哥一聲令下,五小鬼縱使心有懼意,卻為了自己能夠在大哥面前露一小臉兒,故而咬牙瞪眼,壯其膽色。隨之呼啦一下,各自散去。
野狼徑直向前,繞過影背牆,定睛細打量。
這是一座三進的院子,帶有東西跨院,儘管常年無人打掃,呈現破敗之相,卻仍能從破敗當中端詳出昔日富貴氣息。
五小鬼在頭一道院子當中忙活得不亦樂乎,野狼則獨自一人進了二道院。
嚯!
一眼望見一口水井。
院中見井,必有說頭。
有道是,山主人丁水主財。倘二道院子有井,三道院子裡面八成就有假山。
這姓魏的人家在修建這所宅院時,定是找風水師考量過,不然絕不可能在二道院子的正中位置挖出這麼一口水井來。也有可能這口水井原先就在此地,那樣的話,這座宅院便是依照這口水井的方位建造而成。
野狼自是沒有閒心去理會先有宅後有井,又或是先有井後有宅,他只想早早的找到那顆避水珠,然後拿珠子把草兒和老舅平平安安換回來。至於到時會不會跟黃佑動手,現在還不是考慮的時候,到時隨機應變也就是了。
闊步走上井臺,探身朝裡觀望。
水面上,映著一彎斜月,其餘別無他物。
野狼直起身,走下井臺,左右踅摸踅摸,拾起一片碎瓷,重新回到井臺,探身將瓷片丟入井中。
“卟”一聲,激起一個漣漪,斜月隨之波動。
“夠深。”野狼自言自語道。
記得小狗說過,破老道的兩個小徒弟曾於月夜葬身井水之中。
一戶人家不會有兩口井,如此,這口井便是那兩個小道士的葬身處了。
野狼走下井臺,徑直進了一間大屋。
這間屋應是整座宅院當中最大的一間了,像是金鑾殿,又似聚義堂,平時兒孫晚輩分列左右,身為一家之首的魏老爺高坐正中,像是皇帝老兒一樣,對一家男女呼呼喝喝,若有不順他心思之處,輕則一通責罵,罰到院中跪三天三夜,以儆效尤。重則一頓家法,打不死也得扒層皮,必叫受家法者一回管夠,下次再不敢犯錯。
大戶人家都有家法,這點野狼很清楚。儘管他出身窮家,可少年時期也曾有過一段在大戶家中打小工的經歷。
有那麼一天,他在打掃祠堂的時候,見高處供著一根細竹條、一雙生牛皮手套。
出於好奇,便私下問別人,為嘛祠堂裡面供著竹條和手套?
人家告訴他,那是家法,是祖輩傳下來的,必須跟牌位一塊兒供在祠堂當中,才能彰顯對祖宗定下家法的尊重。
人家還告訴他,家法輕易不動,但只要動了,就得讓受罰者知道其厲害。
他只當是玩笑話,然而過了沒多久,他便有幸親眼見識到了“家法”的威嚴與威力。
受家法的是一男一女,歲數不過十六七,男的是大戶家中最小的兒子,女的則是大戶家中的一個丫頭。
只因小少爺跟丫頭偷腥,並且讓丫頭肚子裡面有了孽種,所以老爺子要教訓他倆。
照理說,少爺“偷”丫頭這種事情在大門大戶之中屬於常有之事,本不應該動用家法。怪只怪小少爺不長眼,沒看出那個丫頭是他老子一直惦記著的菜。他老子為此事大動肝火,吩咐管家“請”出家法,當著一家老小的面,非得好好的懲治懲治那對偷腥之賊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