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來的傍晚時分,小山子依計來到三玲茶社。
鴇兒媽賽金蓮見了他,如同見了親姑爺,眼角眉梢全帶喜慶,臉上的脂粉更是因為笑得過於賣力而刷刷不停往下掉。
招呼來寶玲、翠玲、紅玲三個小摸樣兒賊拉俏皮的“女兒”陪著大頭少爺吃酒作樂。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但是大頭少爺心思卻不在吃喝,只在琢磨如何把賽金蓮這隻老牝雞套牢,讓其儘快把大嫂“借”過來,還得不引起這隻老牝雞的懷疑。
於是大頭少爺指了指寶玲,接著指了指翠玲,“你倆出去,我只要她陪我。”
說著,手指頭又指向了紅玲。
寶玲、翠玲撒嬌不肯走,誰都想從大頭少爺的身上撈油水,出了這個屋,油水可就撈不到了。
“拿著。出去!”
四塊銀圓扔在桌上,每人兩塊,愛要不要。
“哼!”寶玲伸手拿了屬於自己的兩塊銀圓。
“臭嘎嘣兒的,當我多愛伺候你似的。”翠玲一把抓起銀圓,扭著大屁股,頭也不回地開門走了出去。
寶玲也就只好不情不願地跟了出去,關門聲極重,她把火氣撒在了無辜的花門上。
“臭娘兒們,火氣還不小。”大頭少爺朝著紅玲嘿嘿一笑,“我就稀罕你一個,那倆我壓根沒瞧上眼。”
紅玲得意,趕緊一屁股坐在了大頭少爺的大腿上,啟動玉齒磕了瓜子兒,拿舌頭尖兒往大頭少爺的嘴裡送。
大頭少爺的話不能當真話來聽,他之所以將寶玲、翠玲請出去,那是因為寶玲、翠玲看上去要比芳齡稍微小的一點紅玲心眼子多,與心眼子多的人套近乎有些費勁,唯獨紅玲給人一種多少還實在點兒的感覺,所以大頭少爺才單獨把她留下。
餵了一陣瓜子兒,又喝了一盅酒,夾了兩口菜,大頭少爺假裝醉意上頭,開始扯天扯地扯閒篇兒。
“白天我去看戲,荀慧生的《盤絲洞》,在臺上光著身子洗澡,嘿呦喂,那雪白的胳膊呀,跟白玉藕賽的;那大紅的兜肚嘿,紅的格外扎眼……你說說,他一個大老爺兒們,為嘛扮成女人比真的女人還叫人稀罕呢?嘿呦喂,我一想起來,我這心裡嘿,唉唉呀……麻嗖嗖的嘿……”
“戲子,哼,下九流的玩意兒,做戲給人看,怎麼浪怎麼來唄。”紅玲浪裡浪氣的邊嗑瓜子邊隨口搭音兒,就好像她從事的這個行當不在下九流似的。
“話是這麼說,可我還是稀罕,就像我稀罕你,怎麼稀罕都不夠。”
大頭少爺大聲淫笑,手也不閒著。紅玲故意躲,就為讓他抓不著。
幹她們這一行的不光是讓人玩兒,也會玩兒人,懂得如何讓一個男人貓爪心一樣的難受。
“本來呀,我打算等散戲了之後,找個大飯館子擺一桌,單獨請荀老闆喝杯茶。誰知有人捷足先登,用小汽車把荀老闆給請到家裡去了。我很生氣,於是找到園子的管事,讓他必須說動荀老闆,明兒應我的場,陪我喝茶。哪想到管事卻說,荀老闆明兒跟河東區公所的頭頭有應酬,後兒教幾位商會的大佬吊嗓子,大後天要趕去上海,說是上海灘的黃老闆要給老婆林桂生過生日,指名要看荀老闆的《盤絲洞》。可氣死我了,合算沒我嘛事兒,也太拿我不當回事了。也就是我脾氣好,不跟他一般見識,不然我非得發電報讓我在奉軍當中當大官的舅舅帶兵把他的園子燒了。他姥姥的,煩!真煩!”
“哎呦喂,我的心肝兒呀,犯得上為了這麼點兒小事著急上火麼,姓荀的戲子也不是去了上海灘就不回來了,等他多會兒回來了,你提前找人按住他,他若不肯從你,你就把他腦袋擰下來扔海河裡。你們這些男人,也真是奇了怪了,有前門不走,非要走後門,你們哪是想請人家喝茶,根本就是想進人家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