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首領此次帶著兩個唐人乘神物飛天而去,還會回來嗎?
這個問題,是此刻在大藏堡的所有人心中共同關心的大事。
親眼目睹大首領帶著兩個凡人飛上天空,這種視覺衝擊對他們每個人而言都太震駭了。
從天而降的壓迫感,騰空而去的神奇感,兩種絕然不同的體會,使得大家對張小雷和劉侗二人無比羨慕和嫉妒。
這不是傳說,也不是神話故事,而是真真切切發生在他們眼前的真實神話。
相比於大藏堡中船山部落眾人內心無比的驚喜和興奮,遠隔千里之外的龜茲城,安西大都護府大帥行轅中的郭昕,此時此刻卻是愁容滿面,滿腔憂慮。
自唐德宗貞元十九年(公元803年),吐蕃大軍攻陷回鶻進佔的北庭都護府,安西大都護府在風雨飄零、搖搖欲墜的危局中又勉強支撐了三年。
失去側翼為依託,吐蕃人對大唐邊軍據守的最後一個軍鎮龜茲城的進攻,變得更加瘋狂、兇殘。
龜茲城,就像一座怒海中的孤島,天天都在被驚濤駭浪不停地拍打衝涮。
儘管這座孤島一直屹立不倒,可面對浪濤每日不停的衝擊,島的整體在一點點變小。
面對吐蕃人數十年如一日,年復一年的瘋狂圍攻,安西都護府的疆域雖然已經縮小到只剩下龜茲一座孤城,兵力也只餘數千老弱殘兵,但每一座軍堡的淪陷,都會讓吐蕃人付出血淋淋的慘重代價。
郭昕一直堅信,大唐的軍隊總有一天會馳援安西,重現貞觀、開元盛世。屆時,他必定一統整個大漠,封狼賢胥,比肩前賢。
因為,他是朝廷欽點授予的檢校右散騎常侍、御史大夫、安西大都護、四鎮節度觀察使、檢校尚書左僕射、安西四鎮節度使,更是大唐皇室欽封的武威郡王。
然而,再強大的信念,也需要能看到希望方能堅持。
疏勒鎮守使魯陽、于闐鎮守使鄭據、焉耆鎮守使楊日佑等安西軍大將已經先後血染沙場馬革裹屍。
現如今,只有他這位武威郡王,還在繼續整合四鎮殘部跟吐蕃大軍血戰到底。
龜茲城目前所面臨的危局,迫切地需要一封來自長安朝廷的天子欽書王命,來鼓舞軍心,宏揚士氣。
他得讓當今聖上知道,哪怕吐蕃國力再強盛,回鶻勢力再強大,安西依然有我大唐邊軍的將士在堅守。
只是他心裡清楚,想突破吐蕃大軍的重重封鎖,遠赴萬里之外的長安城,談何容易。
這時候,大帳門簾被人從外面掀開,一陣寒風夾著雪花打著圈兒刮進帳內。
“王爺,得到確切訊息,幾路信使都被吐蕃人攔截,他們都被吐蕃人砍了腦袋掛在城門樓上。訊息是郭長弓帶著安西三十六騎,從抓獲的吐蕃兵俘虜嘴裡打聽到的。”
親兵侍從郭喆行色匆忙地從帳外衝進來,為郭昕帶來了他最不願聽到的壞訊息:
“只有張小雷和劉侗帶著的那一路人馬,引開追兵衝過了吐蕃人的關卡,但他們突圍的方向,是黨金山山口。那裡深入吐蕃人的腹地,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知道了。”
郭昕攏了下頭上散亂的白髮,不動聲色地從書案後起身,走到帳牆上掛著的幅地圖前面,很快找到黨金山山口所在的位置。
“劉侗和張小雷怎麼會選擇往那個方面突圍?”
郭昕眼顯費解神情,喃喃自語:“即算吐蕃的大後方兵力再空虛,也不是他們寥寥幾騎人馬可以深入的。
西海,自吐谷渾被滅,早就被吐蕃人經營成鐵板一塊了。唉!但願他們吉人自有天相吧。”
郭昕此時當然不知道,他嘴裡聽及的劉侗和張小雷,不僅僅是吉人自有天相,而且他倆這時候正在天上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