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微風輕拂帶走白日的燥熱,老街的人三三兩兩坐在街邊或閒聊或下棋玩牌。
話題一如既往圍繞家長裡短,只是人群中也不知是誰突然提了一嘴。
“姓周的下午去你們那兒買東西了嗎?”
聲音不算大,但眾人七嘴八舌的聊天聲卻戛然而止,顯然都知道那人嘴裡姓周的說的是誰。
“沒。”
一個燙著短髮捲毛,有些胖的女人嗑了口瓜子,接過話茬:“上午跟我家那口子吵了一架就沒見她人影了。”
“還有臉說我們黑心肝,我呸!”胖女人將瓜子皮往地上用力一吐,翻了個白眼,“能賣給她就不錯了。”
這明顯承認坐地起價的話,旁邊人聽了不僅不覺得女人做的過分,反而一臉贊同。
周媒婆家的那點事幾乎鬧得人盡皆知,別人都覺得晦氣避之不及,但這事在殯葬行倒也不值得大驚小怪,他們針對的更多是周媒婆本人。
拉陰媒,配冥婚,在民間並非稀罕事,只要雙方你情我願,沒人會說什麼。
問題出就出在周媒婆手裡的‘資源’來歷不明。
不久前傳出她手裡的新人很多都是來自亂葬崗和一些無名野墳,所以只敢做外地人的生意。
相熟的人問起來,周媒婆也是左右言他,後來更是不怎麼往人堆裡湊了。
她本人模糊的態度,加上傳言有理有據,大家原本就信了八成,而這次事故更是徹底坐實了他們的猜想。
挖人屍骨大發陰財,簡直喪盡天良!
奈何周家人特別多,又都不是好惹的,所以沒人敢去揭穿周媒婆的把戲。
現如今也算是報應不爽。
“不應該啊,她最近恨不得一天往這邊跑八百趟,難不成這麼快就擺平了?”有人納悶道。
“沒那麼容易,聽說這次對方家裡挺有來頭,周豔紅那女人不掉層皮這事兒絕對完不了。”
“要我說,再怎麼樣活人之間的事都好解決,大不了把錢賠進去一夜回到解放前,但請神容易送神難,她現在怕是被死人纏上了。”
那人說著突然精神一凜,眼睛瞪得像銅鈴,“她這半天沒動靜該不會出事了吧?”
“錢老闆呢?他不是過去了嗎?還沒回來?”
胖女人抻著脖子看了一圈,錢老闆之前晚上也會來這邊玩牌,但今天並不見人。
正當她準備踮起腳尖再找一遍的時候,一道人影騎著腳踏車飛快從街口朝這邊衝來,光線昏暗看不太清,遠遠只能看出大概輪廓。
胖女人眯了眯眼不太確定,“錢老闆?”
眾人聞言齊刷刷地往那邊看去,隨著人越來越近,又都是多年的老鄰居,很多人一眼辨認出就是錢老闆。
看著滿頭大汗,哼哧哼哧騎過來的錢老闆,第六感告訴胖女人絕對出事了。
她沉重的身子陡然變得靈活,兩個大步嗖地一下竄到路上,將錢老擋了下來。
笑著打招呼:“喲老錢啊,你這急吼吼地幹嘛呢?”
“快說說,是不是周家出啥事了?”
“呼——呼——”
錢老闆瘋狂喘著粗氣,一副馬上就要嘎過去的模樣,根本沒聽清她在廢什麼話。
有氣無力地甩了甩手,“讓……讓開。”
“趕緊……讓開。”
他氣喘吁吁,滿臉的不耐煩。
聽他嚴肅的語氣,胖女人愣了一下,倒也沒再多說,頗有眼色地往旁邊讓了讓。
錢老闆胡亂摸了一下額頭上的汗,防止流進眼睛裡。
抬腳就想重新上車,腿如軟沒踩穩還踉蹌了一下。
看著他身下的腳踏車吱呀吱呀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