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無法說出——他沒有能力坦然面對蔣磬的詰問。沈逾之悲哀地發現,蔣磬所正在經歷的無能為力不僅是他的事實,也陳述了沈逾之近半生的無奈。
沈逾之低下頭去審視自己,自己的雙手仍在顫抖,而蔣磬撐著地面的雙臂的同樣也在微微發著抖,似目空一切的憤怒,又似虔誠萬分的懺悔。
“蔣哥、沈顧問,火警已經來了!可剛剛老闆突然和我說想起來後廚還存放了個煤氣罐……火馬上就要蔓延過去了,屋裡面還有兩個消防員——”
沈逾之聞言飛快地擰回了頭,眼底發紅,目光隨即追隨去了一旁騰起紅焰的房屋,房梁在火焰的吱嘎作響中應聲倒地。他聲音瑟瑟,甚至因為焦急喊破了音:
“——快!疏散群眾!遠離現場三百米以上!能聯絡到那幾個消防員嗎,他們的隊長呢?讓他們先把煤氣罐搬出來,以保障自己的安全為前提——”
砰——
然而就在此刻,一股熱浪捲起周圍的景物,呼嘯著衝擊眾人而來,沈逾之的雙眼直愣愣地盯著那一抹點亮整個夜空的火光。蔣磬率先反應過來,不顧一切地翻過身去,牢牢地將沈逾之護在身下。
頓時,刺鼻的氣味將所有人環繞,沈逾之的雙耳出現了短暫的耳鳴,尖銳地提醒著他這一切的慘劇並不是他妄圖的臆想。
沈逾之的下巴枕在蔣磬的肩膀上,兩人之間貼得很近,沈逾之卻仍舊無法聽清蔣磬在說什麼,只能憑藉著心跳連通的頻率,感受到對方奮力地跳著心臟。
“……不是他。”
兩人保持著這個姿勢許久,甚至蔣磬的胳膊開始微微發麻,沈逾之才喃喃發出一道聲音。於是蔣磬劫後餘生般將沈逾之擁得更緊了,一同剛剛那些情緒,全部接回到了正軌上。
“不是什麼?”蔣磬在沈逾之的耳邊問道。
“這次的縱火犯是另外一個人……”沈逾之的腦袋反射性地往外移動幾寸,卻被蔣磬沾著土灰與鮮血的左手用力扣了回去,捂在了自己肩窩。
“……不是我們正在尋找的那名中學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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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磬和沈逾之兩人坐在市局辦公室內,氣氛有些尷尬。
沈逾之抽出了二組的備用藥箱——雖然到現在為止似乎只有他一人在使用。沈逾之背對蔣磬,單手褪去半截上衣,露出了漂亮的脊部線條和背上幾道不細看便無法察覺的傷疤。
他上衣的肩膀位置洇出了血跡,留在他的白t上就更加明顯了。
蔣磬盯了一會,終於在沈逾之從藥箱中拿出酒精的時候站起身阻止道:“別用酒精,刺激性太強了。”
誰知沈逾之僅僅只是看了他一眼,手略微一抖,手中的酒精便直接往傷口上倒了下去。酒精順著他的指節滴滴答答地流淌到了地上,除此之外,蔣磬還聽到了沈逾之平靜的呼吸聲,似乎往傷口上直接傾倒酒精的不是他一樣。
沈逾之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繼續起了自己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