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頭,擎過父親的銀碟為他夾了幾樣愛吃的清涼果品用以醒酒。正心無旁騖的點閱著滿桌佳餚,卻耳尖的隱隱聽見一道極輕的冷笑傳來。
“哼。”
我抬眸看去,就見坐在對面的宿哥哥手指間擎著一盞酒端在鼻端下輕嗅,一道冷光從他微闔斜飛的眼角里向我瞟來,上下瞟了兩三下,又瞟向下手而坐的聞祥姐姐,頓了一頓後,又瞟回我身上,停留在肚子的位置,“哼。”諷刺般的冷嗤一聲後,揚腕悠悠然的品起手中的酒來。
什麼呀,都過去十幾天了,還在生氣?!氣量狹小的傢伙!
我懊惱的眯起眼,那日與宿哥哥不歡而散後,直至今日我們再沒有說話半句。有好多次我們兩個不期而遇,面面相覷,他卻一臉冰冷的掉頭便走,徒留下滿臉堆笑的我如傻子般尷尬的杵在原地。
真是好笑。只因我沒有問他要保鏢,也不像以前那般事事都倚重於他,他就開始不高興了。真是的,他怎麼從來就不會站在我的立場為我想想呢?夏侯尚那邊我亦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注意,就又將好不容易縫合的差不多的裂縫再次扯開。為人妻,尤其為大將軍之妻,豈是每日笑笑鬧鬧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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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在彗姬姐姐光明府的那個傍晚,隨風飄來的龍涎香味,熟悉的令人心驚;那個站在月下的男人……我不敢看,不敢猜……或許是我看錯了多想了,我也希望是我看錯了多想了,更加希望制衡的力量能牽制住一絲理智。但是,我也明白,理智的枷鎖之於飢餓的野獸來說,只會令它更瘋狂。
我,很害怕。害怕到晚上不敢獨睡,因為只要是合上眼睛,噩夢就會接踵而至。扼我鼻息,焚我心神,我張口欲呼,卻無人來救,我寢食難安,又恐被人見去,如此幾番折磨的我身心俱疲。我好幾次,好幾次都要抑制不住的想撲進宿哥哥的懷裡,向他尋求保護,向他傾述我的心思,展露我的膽怯,毫無顧忌的痛哭一場。
但是,不行。不行。
不僅僅是因為在身後持劍而立的尚,張開臂膀等待我的尚,笑如光華的尚。還有,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宿哥哥的冷酷無情,決絕狠辣。
我一開始就懷疑宿哥哥是用“真實的死亡”來換取的我這些日子的寧靜,但是意料之中的意外是我沒想到宿哥哥居然用了那樣激烈而殘忍的“真實”。是啊,不激烈,不殘忍,不真實的話又怎麼會使他們徹底相信,從而沒有追來,或者應該說是“無力”追來呢。但是,不完美的紕漏早早就在計劃之前所觸控不到的角落裡埋下了種子。矇蔽的懷疑在冷靜後洞悉了假象,然後瘋狂。所需要的,只是時間的灌溉而已。
我怕那兩隻任性偏執的蠻狼,但是我更怕宿哥哥的手段。如果斬斷頭顱便能解決事情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揮劍。
至於臥龍和青陽而言,我是個叛逃者,承諾了一生一世的叛逃者。對於那個諾言,我此生不會有機會再去兌現它。於是我躲著藏著,把它高高的掛在塵埃滿布的閣樓頂,永遠的懸掛著,虧欠著。
所以,宿哥哥不行。因為我不要他再次的揮劍!虧欠夠滿了,不能再多了。
而尚卻可以。一方面是因為他能夠隱忍,另一方面,也是藉此明晰我的心意,明明白白的把夫妻間的那種羈絆歸屬感確定給他。茉莉,保護我的人,亦是監視我的人,是我自己找給尚的監視人。
沒錯,我是在躲避宿哥哥,也是有個小秘密瞞著他,臥龍和青陽,我不想再一次的去傷害他們了,是自私也好是還債也罷,我希望自己起碼能守護住一點點東西。
茉莉也好,避而不見也好,藏著掖著也好,這不能都怪我,要怪,只能怪他太冷情,怪他太會不擇手段。讓我沒有勇氣去完全相信他,依賴他。
但是,不管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