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難道……難道是因為自己的關係?
唉唉……越想越有可能。
“你一個人站在雨裡傻笑什麼?”
一把十四骨的紅色油紙傘撐過認連城的頭頂,拿傘的人毫不客氣的瞪他一眼,“就這麼站在雨裡,還在一醉居的大門口!離雪城的人就在裡面,你是不是在等他們來抓你?”
江南春日多雨,原來方才沒注意的功夫,小雨便又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天地間映成朦朧的一片,彷佛只有黑白淡灰的水墨圖,水紅衣裙的女子就立在這畫裡看著他。
認連城一抬手,果然看見自己的粗布袖子上已蒙了一層雨粉,輕輕一抹,水便滲進了布料中,這下半個袖子都溼了。他似乎這時才回過神來,一看為自己遮雨的人便嚇了一跳,“丹凝?你怎麼來了?”
上官丹凝冷笑,“再不來你這頭髮淋了雨就褪了顏色,要不再晚些,乾脆臉頰上遮刺青的那塊易容也掉了……中間經過省略若干,我就可以直接為你收屍了。”
“哪裡有那麼嚴重?”
“嚴重不嚴重你不是比我清楚?”
“好啦好啦,”認連城接過上官丹凝手裡的傘,為身量矮一些的她重新把傘撐好,“我知道丹凝最關心我,這樣可以了吧。”
“你……”上官丹凝千言萬語堵在心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認連城朝她笑笑,摸摸她的臉蛋,“丹凝最近過得如何?家主的責任是否覺得過重了?”
“還好。”
“你哥哥呢,最近有生事麼?”
“沒有。”
“離雪城有再為難上官家麼?”
“未曾。”
“唉唉,見到我不高興麼?”認連城托起她低垂的臉,一看之下,卻發覺上官丹凝已經是淚流滿面。
未等他反映,上官丹凝用袖子狠狠抹了一下眼睛,背過身去不看他。
認連城將手輕輕按在她肩上,手下的身體一僵,傳來上官丹凝負氣的聲音,“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還有,我氣你為什麼不知道照顧自己。”
認連城聞言沒有說話,上官丹凝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同賞花開,同賞花開,這個承諾你記得,我記得,沈念堇也一定記得。他是用這個承諾來守株待兔殺你,你卻是因為知道他一定會來殺你,所以想乘此機會見他一面。這一年你四處行醫,錢收了不少卻省吃儉用,為的就是到這一醉居來,看一眼要殺你的人。他那樣對你,你卻……”
說到這裡,她喘了口氣,“認連城,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認連城麼?還是那個被人稱作‘九梟’的認連城麼?”
短短的一年時間,一切卻已經都變了。
——青山已在斜陽外,無數樓臺無數草,皇圖霸業清談中,生死離散兩茫茫。
當日接到認連城的飛鴿傳書時,她不敢相信的所有,如今卻都成了事實。
但更不能讓她接受的是,親身遭受這一切的人,卻連半點要報仇的念頭都沒有,反而把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再往死裡送。
背後的人微笑起來,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緩緩道,“丹凝,也該到了你長大的時候。你該明白,以前的認連城是我,如今這個行醫的認連城還是我,若是以後我改了其他的什麼名字,那還是我。”
上官丹凝轉過身,眼前的人笑得溫和而無害,一副大好青年的樣子。
熟悉的臉,卻不是她熟悉的神情。
“丹凝,你也把我想得太苦情了一點。”認連城似無奈的搖搖頭,“其實從以前到現在,認連城都只是一個隨性的人,做的也都是自己會覺得高興的事。殺人也好,掌權也好,去愛沈念堇也好,行醫也好,到這一醉居來也好,只是因為我覺得快樂才會這麼做。我只是一個自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