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和親友都寫了諒解書,她理應被輕判,可她還是自殺了。你可知為什麼?”
“為什麼?”鄭仁札下意識地問出口——這個問題,也困擾了他很久。
桑非晚道:“她不想讓你因為有一個殺人犯的母親,而一輩子活在過去的陰影裡。她以為自己死了,你的人生就能重新開始。”
“你也確實開啟了全新的生活。現在你身邊的朋友鄰居,甚至你的妻子都不知道你那段陰暗的過去。”
“可無論你表面裝得多麼好,你的內心依然無法邁過那道坎。童年的陰影如影隨形,早已扭曲了你的心理。”
“你看——你的父親‘回來了’,他就在你身上。你也已經變成了像他一樣的敗類。”
“不,我不是他,我怎麼能是他呢?那個人渣死有餘辜,我怎麼也不可能變成他?”男人瘋狂地咆哮著,面容扭曲而猙獰。
桑非晚微微一笑:“你仔細地看著螢幕,你看那張臉,是不是你父親的臉?”
鄭仁札的長相,本就有幾分像他的父親。此刻猙獰的神色,暴怒的模樣,簡直就和父親當年大發雷霆施暴時,一模一樣。
“啊!”他驚撥出聲,手上的手機“咚”地一聲跌落在地,螢幕像蛛網一般地碎裂開來。
可螢幕裡的“父親”卻沒有消失,他像過去那樣瞪著他,彷彿下一瞬就會抽出皮帶狠狠地鞭打他。
隨之而來的還有桑非晚蠱惑一般的聲音:“其實你的父親從未離開,他一直在看你,他把你變成了像他一樣的人。”
“你看,你雖然殺死了他,可他從未離開呀。”
桑非晚的聲音清清淡淡,可是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每一個音,傳入男人的耳中,就讓他的恐懼不斷地加深、加深。
原來自己不知不覺中也活成了曾經最憎惡的模樣。
原來父親從未離開……
“爸,你為什麼要纏著我?你都死了,為什麼不能離我遠遠的?為什麼為什麼……”
男人蜷縮在地崩潰大哭:“媽媽,媽媽我對不起你。我害死了你,我害死了你……”
忽然哭聲一止,那張滿是淚痕的臉上又被恐懼所佔據。
“你不要過來,爸,你別過來!我錯了,爸你別打我,別打媽媽!”
“救命,救命!櫃子裡好黑,我好害怕!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在他慌張的喊叫聲中,他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變成了那個深受家暴影響,躲在櫃子裡惶恐不安的小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