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允墨聽到隻言片語,眼淚已湧出來,問:“到底發生什麼事?”
張靜禪握著手機,整個人就像靜止了。
他自認從來都是個心冷的人,自福銘當年破產後,這種冷意更是從眉眼髮膚浸到血脈骨骼裡。哪怕對父母,他都已是個冷心冷性的人。唯獨遇到李微意後,從不笑的人,時常發笑;深埋心底置之不理那些惡劣情緒,幾乎被她一點一點撥出來,然後她只是若無其事站在旁邊笑,彷彿對他說:你看,其實沒多大的事。
心一點點回暖,人一點點改變。他一個商海浮沉多年,本已成熟得不像二十幾歲男人的人,開始和她插科打諢,開始沒臉沒皮,開始患得患失,一切的知覺感情,彷彿被她牽引著,逐漸復甦。他開始在歲月中原諒了父親,寬容了母親。甚至那些罵過他逼過他的人。一次次改寫,一次次逼近目標,但也一次次遭遇挫折,他心如磐石一直向前,甚至愛上了和她在時空裡流浪旅行的感覺。
直至她切了一盤橙子給他。
他知道她是那樣的女孩,要麼不給,要麼痛痛快快地給。所以上一世,得知她和許異在一起,他才那麼受挫。
他開始特別渴望,同她有一個結果。等結束迴圈,所有人安然無恙,他和她可以像普通人,呆線上性向前流逝的時間裡,一天一天,筆直向前,感情可以積累,回憶永不改變,也許他們會有水到渠成那一天。
可是現在,有人告訴他,她死了,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都還沒焐熱的女朋友,他們的未來才剛剛開始。
張靜禪低下頭,神色還是發愣。
黎允墨急得吼出來:“禪哥!”
張靜禪的眼眶紅了,深邃雋黑的眼裡浸滿水光,他低著頭,深喘口氣,那一個一個字像是從他的胸膛深處挖出來的:“看到屍體了?”
李曉意抽泣答:“我現在……就和鍾毅在一起。”
“哪裡?”
“警察局,停屍間。”
張靜禪啞著嗓子問:“微意也在?”
黎允墨驚惶地看著張靜禪臉上滾落淚水。
李曉意哽咽答:“她的屍體還沒找到,警察只在河邊找到了她的鞋,還在打撈……”
張靜禪渾身繃著的那股即將散架的勁兒,陡然一鬆,就像瀕死的魚,得以喘息。
電話那頭突然響起一片驚呼聲。
張靜禪:“出了什麼事?李曉意!”
又過了一會兒,一陣雜亂聲響後,才有人重新接起,李父在那頭哭著說:“曉意暈倒了,阿禪,你快回來吧……”
“伯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鍾毅和微意就下樓去家附近超市,碰到了通緝犯,說是鍾毅以前執行任務時抓過的歹徒,他們報仇來了!就在大街上,殺了鍾毅,綁走了微意,以為微意是鍾毅老婆,丟到了河裡……也不知道我的女兒死前有沒有受什麼苦嗚嗚嗚……”
張靜禪握緊手機,眉頭皺得更深,幾乎是立刻抓住關鍵點:“你們怎麼知道微意被丟到了河裡?有目擊者?”
李父:“沒、沒有。那些通緝犯給警方打了匿名電話說的……”
張靜禪的眉頭突然一鬆,心跳也剎那變得很快,彷彿沉溺在水裡的人,得見一絲天光,他立刻問:“鍾毅是怎麼死的?對方有幾個人?”
“聽說有四個,鍾毅是被他們開槍打死的。”
張靜禪往椅背裡一靠,慢慢重複:“槍?”
竟然動了槍,在市區。這是非常難以置信的、重大刑事案件。對方竟然做到了這個地步,顯然也是逼不得已。
被鍾毅逼的。想明白這一點,張靜禪心中更覺鈍痛難當。
他過於警醒的態度,也感染了李父,他連忙把自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