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去。烏蘇家的脾性,她早些年都聽說了,個頂個的會算計著呢……
赫舍里氏回到自己婆婆英宛身邊的時候,已經快到晌午了,素宴也開了有一會兒了。她衝著英宛笑了笑,表示一切順利。
英宛端起酒盅,輕輕抿了一口,嘴角揚起了一個滿意的笑容,便道:“慶兒納側,不過是為了延綿子嗣,會生養既可,家世門第低些也無妨。”
這句話,便是英宛給自己兒媳婦辦事得力的獎賞。側福晉家世門第低,那就表示沒有威脅正室地位的本錢。
赫舍里氏果然眉頭一舒。其實早在盛京的時候,赫舍里氏就知道自己婆婆這個打算了,一直心中惴惴不安。雖然赫舍里氏知道,自己婆婆是個極為重視嫡庶尊卑之人,斷斷不容許側室庶妾凌駕嫡福晉之上,可身為女人,赫舍里氏少不得警惕了起來。畢竟,她還沒有為丈夫生下兒子,若側室先一步產子……母憑子貴,那對她而言,無疑是極其危險的事情!
一番巧言挑撥,換來如此承諾,也算是不菲了。
這時候,一個穿著綠色撒花夾棉坎肩的丫頭慌慌張張跑到康親王嫡福晉博爾濟吉特氏面前,驚呼道:“嫡福晉,不好了!側福晉落水了!!”
英宛露出驚愕之色,這個小烏蘇氏居然這麼快就對親姑母下手了?!還真是小瞧了她呢!
如今可都是十月十五了,今天京城的冬天冷的格外早,雖然還沒有結冰,但湖水已經冷徹骨髓。康親王側福晉烏蘇氏本就不會水,又這般年紀了,所以雖然被救了上來,可當晚就發了高熱,還咳嗽不止,康親王只得連夜叫人去宮裡請了太醫。
太醫飛快給開了一劑猛藥,瞧著的確是治風寒咳嗽的,但藥量刻意加重了許多。若是身強體健的男子,幾服藥下去,必定藥到病除,可若是烏蘇氏……
烏蘇氏吃著藥,纏綿病榻半月,就在十一月初一的早晨,侍女端著藥進去,卻發現側福晉的身子已經冰冷僵硬了。
死訊傳來的時候,圓明園中飄飄揚揚下起了小雪粒。梅骨去西苑折來一大捧紅鬱郁的茶梅,就插在一直粉青釉的梅瓶中,紅花配青瓶,的確是再合適不過了。
而嚶鳴的身孕已經四個半月了,腰肢又粗了一圈,加之冬衣厚重,整個人都臃腫了許多,外頭有冷風嗖嗖,便愈發不愛出門了。
英容旗髻上滿是雪粒,來到海晏堂,“烏蘇氏是死了,可她到死都沒說是她侄女把她推下水的。”
嚶鳴歇身依在貴妃榻上,手裡把玩著一朵半開的嫣紅茶梅,將其揉捏成一團紅泥,然後厭棄地丟開。
英容忙問:“是否要使人告訴惠週一聲?”
嚶鳴輕輕搖了搖頭,“那倒是沒必要。”——事情已經鬧得夠大了,惠周又不是傻子。
記得她召烏蘇氏入宮,惠周便跑去皇帝跟前求饒生母性命。可見他心裡明白,明白她會殺烏蘇氏為英宛報仇。
如今烏蘇氏死了,雖然沒淹死,卻吃了太醫藥半個月後,吃死了。
其實,是皇帝吩咐太醫那麼做的。對於皇帝而言,這只是為皇族清理汙穢罷了。乾乾淨淨處理了,保全皇家聲譽。
惠周又不是傻子,怎麼會查不出太醫開的藥有問題呢?
至於烏蘇離燕魯莽的所作所為,又怎麼可能逃出惠周的耳目呢?
停靈七日,康親王世子惠周扶棺埋葬生母烏蘇氏,他看著棺材落地,心也落了地。
喪母之後的惠周,心裡卻是一片輕鬆。
壓在心口多年的巨石,終於落下了。
這六年,他無時無刻不活在對英宛的愧疚上,更無時無刻不飽受生母的怨懟指責。他早就已經累了!甚至烏蘇氏死的那天,他完全不想哭,只覺得鬆了一口氣,甚至都得靠薑汁偷偷擦眼,才能維持孝子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