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手裡一共才三千塊,已經算是鄰里之間家底最豐厚的了,這些前科都是留著給李衛國娶媳婦和補貼李衛紅明年讀大學的。
可她兒子一口氣就敗了家,她精心維持了幾十年的家庭瞬間到了分崩離析的地步,錢叢英是真的想死。
錢叢英樸素的認為,只要她死了,那些要錢的人就不敢再上門,自己的丈夫兒女就得到了保全。
可惜她沒死成,那些要債的也只是當時被嚇走。
張功高拉著大舅哥在一邊說話,討論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和平哥,這賭錢欠的錢似乎可以不還吧?”
張功高到底是大廠的工人,在夜校裡拿過初中文憑的,平時工友們之間就曾談到過這個問題。
李和平搖搖頭:“贏錢的和放貸的是兩撥人,各不相干,人家上門催債也沒動粗,公安都不好處理。”
“再說......,”李和平滿臉的為難,“你嫂子說過要報公安,可人家卻說那就說給衛國單位上聽,......,弄不好能把衛國的工作給攪黃了。”
“你嫂子這才氣得吃了藥。”
張功高罵了幾句娘,又看了看四周。
“衛國呢?死哪裡去了!”
聽到妹夫問兒子,李和平似乎又老了幾分。
“在樓下攔著那幾個要債的,哎,不管他了!”
張功高知道大舅子是在說氣話。
他知道李衛國本質不是個壞的,這回怕是信錯了人。
“還差多少?”
李和平聽到張功高的話,明白妹夫的意思,臉上紅了起來。
“怕是還要七百。”
張功高心裡盤算了一下,自己家底大概有一千二的存款。
前幾天媳婦給了大兒子四百塊本錢,兒子還了回來,但聽媳婦說她又拿給兒子了。
不過兒子這三天每日都回交了一百,所以現在的家底是一千一。
“我給你家先拿九百吧,不能家裡一點積蓄都不留。”
李和平沒有矯情,點點頭應了這個情。
只要自己一家三口的工作都好好的,欠妹妹家的錢還上不是難事。
既然決定拿錢解決,兩人又聊起了其他的話題。
“衛國物件不知道這件事吧?”
“我讓先瞞著,只是這婚事怕是要再拖一拖。”
張功高默然。
他知道李家和李衛國物件家說好,兩人婚後搬出去住。
各單位職工住房向來都很緊張,光排隊就要等到天老地荒。
幸虧去年起國家放寬了民房買賣,所以李和平原準備給兒子在縣裡買個民房。
雙方談好一千塊轉讓,可現在肯定是買不了了。
張白露跟著李二秀坐在錢叢英的病床邊上,看似在聽李二秀勸導舅媽,實際上她卻豎起耳朵在聽張功高和李和平說話。
她很好奇,因為上輩子,可沒出過大表哥賭博的事!
病房門被推開,一個滿臉頹廢的男人走了進來,正是大表哥李衛國。
李衛國只比張清明大一歲,可如今在張白露和張小雪看來,鬍子拉碴的表哥更像個三十歲的人。
李衛國身後其實還跟著一個人,留在了病房門口沒進來。
張白露在房門關閉前看到了這人臉上的嗤笑,李衛紅更是紅著眼恨恨的對著大門呸了一口。
說明這人肯定是要債人之一。
在看到這個人長相的那一剎那,張白露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