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飄的話語後分開了一個叉。
王天逸心裡突然有什麼東西破碎了,這是什麼他王天逸並不清楚,他知道的只是這些東西並不是他生來就有的。
這無聲的破碎讓王天逸心裡起了混亂。
能得到“冰將”綽號地人必然是如冰般堅毅冷靜。
這樣的戰將,他的心在面對任何情況時都應該是古井不波、絲毫不亂的:在面對刀光劍影衝鋒時絕不會混亂;在掩護撤離直擋追兵時絕不會混亂,在手起劍落斬殺任何人時也絕不會混亂。
但他此刻混亂了,就好像黑暗中嗜血的蝙蝠被陽光照到一樣,不僅讓它目眩,更讓它混亂。
看著丁玉展這個“傻子”少爺,混亂的王天逸居然有了自慚形穢和膽怯的感覺,所以他並沒有再控馬靠近丁玉展。
於是兩匹馬中間閃了很大的距離,馬蹄踏出的黃土彌散在兩匹馬之間,好像那裡湧起了一條波濤滾滾的河,而王天逸和丁玉展就這樣隔著這條縹緲的河並頭前行。
“兄弟你的志向呢?”丁玉展扭頭朝離得遠遠的王天逸大聲的問道:“這三年來可有什麼變化?”
聽到丁玉展最後那句話,王天逸鼻腔裡陡地又充滿了一股血腥氣,嗆的他五官好像畏懼那硬挺的鼻子一般,都朝外挪了開去,談笑自若的表情看起來突然變成了一副驚駭的樣子,慌亂的他不自覺的伸手入懷去掏蒙面巾。
從進暗組那日起,王天逸就喜歡上了蒙面巾。
與其說喜歡蒙面的黑色絲巾,倒不如說他喜歡不被看見的感覺:這小小的蒙面巾好像在你和外面之間築上了一道高牆,而你躲在這道牆後面就像進了家關上門一樣,可以做一切見不得人的事情;
你可以面目扭曲的和對方拼殺,那個時候你額頭上的青筋在霍霍的跳,好像隨時會崩裂一般,你的牙在激烈地殘酷摩擦。牙床撐的腮都僵硬的疼,你知道此刻你一定面目猙獰如同野獸,但無妨,你躲在面罩後面。誰都不會看見你這表情,從而聯想到咆哮可怖的野獸;
你可以肆無忌憚獰笑著殺死跪在你面前求饒的敵人,不管是困獸猶鬥的高手,還是被殺得魂飛魄散的可憐蟲,甚至是被捲進來而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因為你知道他們看不見你的臉,你就如裹在黑暗裡的魔鬼,不用因為你和他們長著同樣的人臉而有更多的負擔;
這樣的蒙面巾就如一張和黑暗訂下的契約,那滿手地血腥、滿耳的哀鳴、滿眼的痛苦、滿身的罪惡不妨都寄存在那薄薄地黑色蒙面巾裡,當你摘下它的時候。你就好像從魔和鬼變回了人,起碼在銅鏡裡看起來是個人的模樣。
所以無論是戴上還是摘下,王天逸都會感到一陣舒服:戴上是可以化身為鬼,把身為人地一面用黑巾蒙上;摘下則好像變回人。把那些罪與血折成薄薄的方折放進懷裡。
他當然知道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但有些時候,人都愛息欺騙自己。他們喜歡這樣做,或者不得不這樣做,王天逸很快就不可抑止的染上了潔癖,他心理當然清楚這不過是看起來乾淨罷了。
究竟他是鬼,還是鬼是他。他不知道,他不想這個,原來是不敢想,後來成了習慣,變成了不去想、不願想。因為他註定要化身為鬼。
這是因為他早就死了,這條命已經交給別人了。
王天逸掏了個空,懷裡沒有那保住他為人一面的蒙面巾。
就算有,也不能戴。王天逸猛可裡發現了自己的失態,他慌亂地把手從懷裡抽了出來,有些尷尬的把頭別向了另外的方向,頓了好一會才說道:“沒志向。混一天算一天。”
“唉,好人沒好報啊。看來兄弟你受苦太多了。”丁玉展打量著王天逸,看到那破舊的靴子,那灰濛濛的武士服,還有那看起來有些痛苦地表情,他又嘆了口氣:“如果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