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寡婦一張破嘴嘚嘚個沒完。
於天任越聽越煩,不耐煩道:“行了,別貧了,趕緊拿了籃子家去吧。”
“著什麼急呀,回去也是一個人,還不如多跟你說會子話。”
“你寡婦一個,也沒有兒女,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我家裡還有老孃,我得回去伺候老孃。”
“唷,裝什麼大孝子呀,當我傻呢,是你伺候老孃還是老孃伺候你,你以為我不知道麼。”
“你愛知道不知道,我沒閒空跟你貧嘴。回見了您吶。”
於天任拿著餬口的家當,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馬寡婦氣得跺腳,惡狠狠地朝著於天任的後背啐道:“別不愛聽,有道是良言難勸該死鬼,有你小子哭的時候!”
於天任將一應家當撂在田二嬸子家之後,徑直又去了三不管,壓根沒往回自家的那條路上走。他堅決不信馬寡婦那些胡言亂語,認準了老九不是女鬼,也不是邪物,是個有血有肉,實實在在的人。至於老九是好人還是壞人,他不想分辨的那麼清楚,他只盼著能夠在第一次見到老九的地方再次見到老九,他要當面問一問老九,為嘛每天到他的攤上吃完一個炸糕連一刻都不願意多待的真相。
結果,他失望了。他“守株待兔”到天黑,等來一場空。
他因失望而憤怒,他要喝酒,喝個酩酊大醉,唯有這樣才不會苦惱。
走著走著,他突然定住不走了。
熟悉的身影,碎花夾襖,婀娜身段,不是老九還能是誰。
老九正在跟一個小個子有說有笑,那個小個子他同樣熟悉,正是那天非要賣給他假槍,還曾調戲過老九的小狗爛兒。
老九怎麼會跟這種人在一起,難道是為了攬生意?
只見老九笑著笑著,突然把臉一沉,一腳踢在小狗爛兒的小腿上。
小狗爛兒疼得呲牙咧嘴,卻絲毫不敢在老九面前撒野,而是不住作揖,似乎央求老九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老九又給了他一腳,說個“滾”字。
小狗爛兒像極了一隻聽話的狗,滋溜轉過身,吐著舌頭一溜煙兒跑沒了影兒。
看得出,小狗爛兒怕老九。
怎麼會呢?
老九隻是一介女流,往難聽點兒說,就是一隻到處找食兒的‘溜地野雞’。小狗爛兒都是臭無賴,最愛在‘溜地野雞’的身上佔便宜,而絕不會害怕被雞啄了眼。
有古怪!
於天任多了個心眼兒,藏在暗處,沒有現身,他到底要看看老九是個什麼貨色。
“那是……”
於天任很清楚的看見一個身穿長衫的男人笑呵呵地走到老九的對面。
老九見了他,不等說話先笑。
接著,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鬥起了咳嗽,像極了老熟人的樣子。
那人於天任見過,就是那天在他攤上買過炸糕的季八爺。
對了!
他突然想起些什麼。
那天,季八爺在他的攤子前面站住了腳,面露驚訝的看著一步步走近的老九。
現在回想起來,季八爺當時的表情足以說明他認識老九,之所以驚訝,是他不認為老九會出現在老地道外。
而在當時,老九卻裝出一副跟季八爺不認不識的姿態,對季八爺的態度也很是兇。
可是,反觀季八爺,非但沒有絲毫的羞惱,反倒樂呵呵的心態。也就是說,他跟老九在唱雙簧,明明認識,卻假裝不認識。
這到底……
於天任徹底糊塗了,這到底是為嘛呢?
難道……真的像是馬寡婦那張破嘴說得那樣,老九不是好貨,是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勾當才會接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