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幹了伺候人的差事。他命苦,剛進宮沒幾天,我艹,他媽的皇上讓人給從龍椅上攆了下來。我哥進宮是為了此後皇上,可末了連皇上的面兒都沒見著,他合算著白把自個兒給騸了。可憐他有家不能回,回來就得讓人家笑話死,只能委屈的呆在宮裡,伺候那些腿腳有毛病不能自理的老太監。那些老太監都他媽不是人揍得,把我哥不當人使喚,說打就打,說罵就罵,想吃口飽飯都吃不上,狠起來還逼著我哥吃屎喝尿,我哥遭的那個罪呀,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呀……”
說到傷心處,黑牙小子嗚嗚哭上了。
“熬死了好幾個老太監,我哥才有幸跟著德公公。回來德公公出了宮,我哥也跟著德公公來到津門當中,在德府幹打雜的活計,可照樣每天挨那些老太監的欺負。他氣不忿,他窩火,他不想再在他媽的太監手底下混飯轍,這才豁出去弄了這麼一箱子玩意兒出來。我本指望著他能跑出來,跟咱們一塊兒到外地過逍遙日子去,哪想到我哥竟然讓丘八給逮了去。不對,我哥一定不能供出我來,一定是丘八給我個用了大刑,我哥熬不住刑才把吐了口。”
說著,一把揪住長生的頭髮:“你說,是不是你們給我哥上了刑?你說!你給我說!”
長生費力笑了笑:“我是跑腿的,不是管牢子的,牢子裡面如何讓令兄張嘴,我不知道,也管不著,上面交代我幹什麼活,我就幹什麼活。你問我,沒用,要問你就親自去牢子裡問令兄,問問他為什麼會把你這個親弟弟給賣了。”
說罷,長生大笑兩聲,喉結上下猛烈一抖,哇哇往外大口吐血。
“朋友,能不能告訴我,你是哪個堂口的?”羅七塔語氣和藹地向長生打聽著。
“我是穿‘洋灰’的。”平時從不說謊的李長生此刻撒了個彌天大謊。
“你是偵緝隊?”羅七塔蹙起了眉頭。“敢問這位朋友,你是白帽衙門行走,還是在紅帽衙門行走?”
所謂“洋灰”,是黑白兩道對於偵緝隊的稱呼,由於他們的制服統一選用質地上乘的“日本布”,區別於穿北洋織布局那種“土灰”的普通警員,故而一提到“洋灰”,懂行的立馬知道什麼意思。
“我在哪裡行走,說出來有用嗎?你們會放我走嗎?”長生張著滿是血汙的嘴,笑出聲來。
“朋友,我多問一句,我們這個窩,是否只有你一人知道?”
長生笑而不語,目的就是要讓羅七塔心裡沒底,他也才好設法逃生。
“你他媽笑什麼笑!我割了你的舌頭,看你還笑不笑的出來!”
兇罷,黑牙小子亮出了刀子。一隻手用力一掐長生的雙腮,這就要往長生的嘴裡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