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坐完月子就過去見她。你猜人家孩子說嘛?”
“他說嘛了?”於天任迫不及待地問。
“人家說了,今兒不見,往後也就甭見了。人家的乾媽不是綁票的,不會綁人,也不會逼著誰幹不願意乾的事情。往後請於先生多多保重,這段緣分到此就算到頭了,大家都好好的,就當誰也不認識誰,各活各的,誰也甭惦記著誰。說完這些,人家孩子就走了。”
老太太一邊說著一邊不住擤鼻子,眼窩紅紅的,分明想哭。
“他!他他,他真是這麼說的?”於天任憤而頓足,急得七竅生煙。
“不是這麼說的,還能是咋說的。艹!”老太太罵了一聲,“這他媽造的什麼孽呀,人家老九多好的一個人,就這麼白白的……”
老太太實在說不下去,老淚終於還是掉了下來。
“老九!”於天任抱頭蹲下,用手揪住自己的頭髮,“我對不住你!”
“行了。”老太太把眼淚擦掉,“到這時候了,後悔沒用了,路是你自個兒選得,是嘛樣就是嘛樣,有溝有坎都得你自己過,別人誰也幫不了你。我再多說幾句,你也別嫌我嘮叨,你要不是我兒子,我才懶得管你,你既然是我兒子,我這個做孃的就不能眼看著你爛死在屋裡。你得出門,你得認頭,你得把棒子麵兒掙出來。炸糕攤兒我看你是不想再幹了,你不想幹我也不逼著你幹,可你二八八的一個大小夥子,人也不傻,也沒殘疾,你不能讓自個兒就這麼墮落下去。你爸爸沒了之後,我吃再多的苦我也忍著,為嘛呢,還不是為了把你養大。我如今老了,不如過去那麼有力氣了,我不指望你養活我,可你得學會養活你自個兒!你要連你自個兒也養活不了,你可真就是寒了我的心,我到死也閉不上眼啊……”
老太太再度掉下了老淚,比剛剛更傷心。
“聵!”於天任一猛子從地上竄起來,“我就不信我混不出個人樣來!”
說罷,大步就要往外走。
“你幹嘛去?”
“我掙錢去!”
“這都幾點了,你往哪兒掙錢去?”
“甭管!我知道我該走哪條路了,您茲管在家等著,我一準把錢給您掙回來!”
說罷,於天任再不理會老太太,大步出了家門。
他橫下一條心,他要麼不當賊,既然要當賊,那就要當大賊。賊中之王,大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