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挨槍子兒,沒勁!一槍打在後腦上,連想唱兩嗓子都不給機會。不如這樣吧,你去找你們頭兒替我說說情,你求他恢復前清時候的凌遲寸磔之刑,把我押赴鬧市,在老少爺們兒的叫好聲,我好好亮一嗓子,讓他們都聽聽,咱這嗓子絕不是蓋的,什麼馬老闆、餘老闆、奚老闆、言老闆,都比不上我張老闆。拿刀的‘姥姥’一片一片鉉我身上的肉。我呢,則是一邊享受著,一邊唱著,一邊樂著……嘿呦喂,乖乖,這才叫舒坦。我說,看在咱哥兒們交情不錯的份上,你去替我求求情唄,當我求你,好不好?好不好呀?嘿!你倒是說句話呀,到底好不好呀……”
長生陰沉著一張臉,不理會小卜的話。
小卜說得口乾舌燥,找長生要水喝。
長生心疼他,出去替他打水。
趁著屋裡沒人的當兒,小卜一咬牙坐了起來,忍著疼痛,翻身下地,萬幸腿骨沒斷,不然想走都走不了。
在外面負責看押犯人的其中一個警員,聽到裡面有動靜,於是推門往裡面看。
結果剛剛探頭進去,腦袋上便結結實實捱了一下子。
陶瓷的尿盆頃刻碎裂,那個倒黴警員的腦袋也開了花。好在小卜沒有用全力,不然非叫他腦漿迸裂不可。
另一個見同伴著了道兒,還沒等把大槍從肩頭上拿下來,下巴頦上便捱了一記“沖天炮”,立時仰面朝天,昏迷不醒。
小卜呲牙嘿嘿壞笑一聲,光著兩隻大腳丫子,快步往外走。
甭管是來找人瞧病的,還是給人瞧病的,見這位爺夠惡,因此誰也不敢攔著,能跑則趕緊跑,不能跑的則是臉朝牆趴著瑟瑟發抖。
小卜走了幾步,方才意識到自己渾身上下除了白布條子連個遮羞的褲衩也沒有。
這可不行,這要是讓一幫子老孃兒們看見了,非攔著他不叫他走。
為嘛呢?
還不是因為他有好大一條,惹老孃兒們稀罕的物件嗎。
“這位二爺,借您大褂穿兩天行不?”
小卜攔著一個四十多歲,穿灰布大褂、頭戴禮帽的瘦子,要借人家的大褂穿。
那人不敢不借,不但乖乖把大褂替小卜穿好,還順帶著把自己頭上的禮帽戴在了小卜的頭上。
利索之後,那人躬身客氣道:“我送給您了,你甭還我。”
“得嘞。”小卜也不客氣,“那我就穿走了嘿。”
說罷,樂呵呵地順著走廊朝前走。
剛拐過彎兒,便站住不走了。
對面站著一位,橫眉冷對。在其手中握著一支德國造的小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直對著小卜蒼白的臉。
是李長生。他不肯放小卜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