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罰我吧。”
於天任跪在趙金亭的面前,自請受罰。
“起來吧。你能安然無恙的回來,這就是你的本事。”
趙金亭非但並無懲罰於天任的意思,反倒給予誇讚。
“您偏心!”陳大寶氣不忿,仗著膽子跟趙金亭辯理:“我犯錯,您照死裡打我;他犯錯,您一句話了事。您這樣做,就不怕寒了人心嗎?!”
“人心?”趙金亭看著陳大寶,微微一笑:“你也有人心?”
“您這話怎麼說的,我也是人,咋能沒有人心?”陳大寶黑著一張臉,不服氣地回懟。
“既然你有人心,眼見著師弟有難你為何不救?你明明知道那人是個密探,你卻不及時予以提醒,自己反倒先跑了。棄師弟於不顧,只顧自己早脫身,你也敢說你有人心?”
“我……”陳大寶無言以對,慌忙跪下,乞求師父的原諒。
趙金亭並沒有罰他,只說了一句好自為之,便不再多說。
兩人也無心多做逗留,於是從地上爬起來,再次向師父認錯之後,請師父早點歇著,並向師父保證,明天一定不會再讓師父生氣。
說罷,兩人走出院門,分別長舒了一口氣。
“廢物!”陳大寶罵於天任:“你十足就是個廢物!”
於天任不服氣,當即翻臉:“是你不夠意思在先,你還有臉罵我。我就說,跟你這種人在一起,一準沒個好!”
“好!”陳大寶回懟道:“既然你不願意跟我這種人在一起,明兒咱倆各走各的,回頭你在老頭子面前交不了差,你可別怨我不跟你搭伴兒!”
“哼!”於天任不屑道:“我就不信沒了你這張屠戶,我就非得吃帶毛豬。明兒起,你走陽關道,我過獨木橋,咱倆別碰面兒,我也不用著你踩我鞋跟兒。”
“行嘞。姓於的,這話可是你說得,老頭子聞起來,你可得有膽量兜著!”
“用不著你操心,他問我,我也是這套話。”
“好!日本人講話,撒由那拉了您吶。古德拜!”
陳大寶轉身就走,於天任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呸!揍性!”
回到住處,於天任覺著孤單冷清,想要找點酒喝,卻連口涼水也沒找著。
不由得想起在家的時候,一進家門就有熱水喝有熱飯吃,老孃儘管嘴不好,整天叨叨個沒完,典型的津門碎嘴子,可畢竟老孃真心疼兒子,知冷知熱總怕兒子凍著餓著。
“娘呀!”於天任鼻子頭一酸,“我想回家!”
的確,他不想再一個人在外面過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日子。
於是,他走出屋門,走出院門,鎖好了院門之後,頂著星月出了善緣衚衕。
他想好了,回到家跟娘認個錯,娘願意叨叨就讓她叨叨,想打兩下就挨她兩下,反正每回也都不是真打,點到為止而已,大不了再當面擠幾滴眼淚出來,就不信老太太不讓他進家門。
他沒走大道,而是沿著河邊走,因為走河邊比走大道離家更近一些。
走著走著,冷不丁瞧見遠處有幾個人影。
這大黑天的,不在家睡覺,跑河邊幹嘛來了?
不見得是什麼好人,還是先別過去的好。
為求穩妥,他收住腳步,左右踅摸幾眼,見有個比小屋還大的葦子垛,於是快步靠近,借葦子垛遮住身子,探出頭去朝那幾個黑影的方向觀望。
幹嘛的呢……
……像是打架的。
好像是……
……像是幾個打一個。
沒錯!
捱打的那個跪下求饒了。
但是……
……求饒似乎沒用。
該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