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天任追上之後,正待伸手從那人身上拿取本該屬於自己之物。 卻不料那人陡然止步,回頭對於天任笑一笑:“小老弟有事呀?” “少裝蒜!直說了吧,幹嘛坑我?”於天任直眉瞪眼,說話很兇。 “我何時坑過你呀?”那人笑著問。 “你還不承認,要不是因為你,我何至於遭罪!我這兩隻手險些因你而廢,今兒讓我見著了你,你甭打算痛快走人。你得給我個解釋,我跟你無冤無仇,甚至以前都沒有見過你,你這麼坑我,到底居心何在。你說?!” “哎呦,好凶唷,嚇死人嘍。我好心幫你,你卻如此待我,你叫我好傷心嘍。” “少你媽的說這些沒用的片兒湯話,我就問你,你到底想幹嘛?” “我想幫你呀。” “胡扯!你會好心幫我,騙鬼呢!” “你不是想要那位老先生那隻錦盒裡面的東西嗎,我幫你拿到手,你應該謝我才對嘍,怎麼還要對我兇呢。” “不用你幫忙,我照樣拿得到!” “哎呦,好大口氣唷。這可是英租界,是英國佬的地盤,你倘若在公使館門前讓人給按住了,你可知道後果嗎?” “你怎麼就知道我一定會讓人給按住!我能耐不比你小!” “你這人真不謙虛。好吧,既然你有能耐,那咱們就比一比,好不好?” 於天任此刻正在氣頭上,自是不會說不好,因此說好,問怎麼比。 癟三碼子問:“你敢不敢跟我去德租界?” “有嘛不敢的。刀山火海,我也奉陪到底!” “小老弟,做人不能這樣哦,要學會冷靜,不然容易吃虧的。” “少你媽廢話!我用不著你來教!” “好吧。走吧。” 癟三碼子在前,於天任緊跟在後,誰也不跟誰說話,就這麼進了德租界的領地。 “這個就是你想要的東西。”癟三碼子將翡翠碗亮了出來,“是件好東西,值不少錢。” 好玲瓏剔透的一隻小碗,儘管於天任不懂貨,卻也能看得出這東西是個值錢的物什。 “能拿到手就能放回去。你看那邊那個洋人。” 隨著癟三碼子的眼神望著的方向,於天任看到有個身形肥胖的禿頭洋人正在路邊的遮陽傘下看報飲茶。 於天任問癟三碼子:“你想怎樣?” “我能把他的茶杯換掉。” 於天任呆了一下,“你是說,你用翡翠碗換他手裡的茶杯?” “你看好了。” 說著,癟三碼子朝著禿頭洋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於天任慢步跟著,眼皮不敢眨。 只見癟三碼子從小桌邊擦身過去的一瞬間,桌子上的白色茶杯已經變成了那隻翡翠碗。 更神奇的是,癟三碼子不光是將茶杯與翡翠碗調換,竟連茶杯中的茶水也全都進了翡翠碗。 禿頭洋人只顧看報紙,對於咫尺之間的變化毫無覺察。 癟三碼子馬上走近於天任,一碰於天任的手,茶杯到了於天任的手裡,同時在於天任的耳邊小聲說了句:“去換過來。” 於天任深吸一口氣,用袖口遮住茶杯,如癟三碼子一樣,從小桌旁擦身而過。 結果,翡翠碗到了自己的手裡,茶水卻流了滿桌。 弄灑了洋大爺的茶水這還了得,洋大爺立時大怒,抓住於天任嘰裡咕嚕一通質問。 於天任壓根聽不懂,只能連連賠不是。 癟三碼子這時候走上前,嘰裡咕嚕說了幾句洋文,禿頭洋人這才放手准許於天任離開。 於天任不敢逗留,趕緊走人。 不大會兒工夫,癟三碼子跟了上來,攤開手掌,亮出一隻金錶請於天任過目。 這一定是那個禿頭洋人的物什,現如今易了主,成了癟三碼子的了。 於天任羞愧的無地自容,趕緊拿出那隻翡翠碗:“我技不如人,這個您拿好了。” “東西在你手裡就是你的,我怎麼可以拿。這隻金錶才是我的。” 說著,癟三碼子將金錶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小弟於天任,敢問兄臺高姓大名?” “我呀,姓孔,孔令真。” “原來是聖人之後,失敬失敬。” “聖人寧願渴死不飲盜泉之水,而我卻以偷盜為業,你說我怎麼能配做聖人之後呢。對不住祖宗嘍,丟人嘍,丟人嘍……” 孔令真自嘲自笑,很是灑脫。 “於老弟,我想請你幫個忙,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