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童金光是個和尚。
而今,頭上還帶著香疤。
要不介,他也不能是“金光佛爺”。
童金光嘛時候從冀州來到的天津,沒人知道。
他嘛時候當了和尚,同樣沒人知道準日子。
照理說,三寶弟子吃齋唸佛,不應該跟江湖人物打交道。
可偏偏童金光例外,他不但跟江湖人稱兄道弟,並且每天都會在僧袍裡面藏著刀子。
與其說他是個和尚,倒不如說他是個受了戒的混混兒。
童金光的爹老子什麼年月嗝屁的,連鄰居都說不好。
只知道童金光有個媽,在男人死了之後,把兒子送進了觀音堂剃了度,而她自己則在賣了兩間比窩棚稍強一些的房子後,住進了老媽店。
老媽店,只允許女人和不滿十歲的孩子暫時落腳的地方,一天一角錢的住宿費,吃喝拉撒全部自理,家屬隨時可以過來探望,但只能在院子邊上的一間小屋裡見個面兒說個話,一概男子不得往裡走,這是規矩,壞了規矩,要吃官司的。
童金光隔一陣子就去老媽店跟媽見上一面,偶爾兜裡有了錢,還會替媽交住宿費。
他媽也總是規勸他好好跟著師父唸經,少跟那些不務正業的狗食們來往。
他嘴上倒是聽話,出了老媽店,一準找狗食們玩耍。
有那麼一天,觀音堂的金漆菩薩不見了蹤影。
老師父報了官,可官府不幹人事,到底沒把菩薩給找回來。
倒是有一家古玩行裡面多了一尊金漆菩薩。老師父過去一瞅,正是自家的寶貝。
問古玩行的東家,這尊菩薩打誰手裡接過來的。
東家一笑,古玩行有規矩,不能問的最好別問,問了也是白問。
老師父問,出多少錢能將菩薩“請”回去。
東家不跟老師父玩“袖裡乾坤”那一套,直截了當,只需三百兩銀子,就可將菩薩請回去。
老師父心疼歸心疼,可到底拿了三百兩銀子把菩薩給請了回去。
結果菩薩剛請回去不到一天,就又不見了蹤影。
甭問了,這是出了內賊。
老師父將三個徒弟叫到跟前,聲淚俱下,他不想追究誰把菩薩弄出去的,只想快些把菩薩請回來。
本來嫌疑最大的童金光,老師父也認準了菩薩就是他給弄出去的。他沒來之前,觀音堂連雙筷子都沒少過,自他來了之後,不但筷子少了,連菩薩都沒影了。
童金光死活不承認“菩薩出走”之事系自己所為,揚言進了官府也不怕。
老師父於是遂他心願,將他送進了官府。
公堂之上,太爺問他肯不肯招。
他盤膝往地上一坐,叫囂:“不是我乾的,我幹嘛要招。”
正所謂,人是苦蟲,不打不成。
又道是,根式木雕,不打不招。
“來呀。大刑伺候。”
一通好打,險些要了童金光的命。
可是童金光依舊咬死了口,即使砍腦袋,也死不承認菩薩是他弄出去的。
被關進大牢裡的那些日子裡,他每天都要被拖出去挨頓打。
每回打完,他準會問太爺一句:“老爺可信佛嗎?”
“拉下去!”
趕明兒過堂,末了還是那句:“老爺可信佛嗎?”
“拉下去!”
就這麼天天過堂,天天捱打,天天老問這麼一句,末了把太爺給問得沒脾氣了。
“算了吧。打明兒起,不打你了。”
“老爺可信佛嗎?”
“快拉下去!”
打是不用捱了,可罪還得捱,為了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