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嗣同最後一擊,他也已經時日無多。
西北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卻被繁燁一把捂住了嘴發不出聲來,只能瞪著一雙眼睛流淚。樓琉衣牽著樓何奈的手在發抖,&ldo;仙君,真當沒有辦法了?&rdo;
&ldo;但凡是還有一點辦法……我總是願意為他試的……&rdo;
再多的仙丹都可以煉,再難的藥材都可以找,卻要如何逆天行事?他來之前遇到了等在天門外的天塵,對方一言未說,甚至表情都沒有半點變化,只是對他輕輕一搖頭,他便知道事情已經無可轉圜,可是又無論如何不願相信,非要來看過了,才能真的死心。
是真的沒辦法了,所有人都能察覺到應周的虛弱。
昏迷三日後醒來,坐在床上,一身裡衣下身體單薄得彷彿輕易便能折斷。
妖也好仙也好,形容天賜,生時至死前都不會有什麼變化,但他卻已顯而易見的速度消瘦,所謂油盡燈枯,不過如此。
西北伏在床邊泣不成聲,他擦掉對方臉上的淚水,&ldo;有什麼好哭,早晚有這一天。&rdo;
平靜到荒謬的地步,分明是早就知道會變成這樣,亦不畏懼。
念念開始蛻皮那日,敖淵第一次踏進他的房間。
&ldo;要去看看他麼?我可以帶你入蜃境。&rdo;沒有說的下半句話是,許念每日醒來都哭喊著要找你。
應周坐在床上,微側過臉來,半張側臉隱沒在床幔投下的陰影中,只是看了敖淵一眼便似乎洞悉了一切,他垂下目光,拒絕:&ldo;不用,他遲早要適應沒有我。&rdo;
敖淵無法分辨,這句話到底是他的溫柔還是殘忍。
對於許念來說,或許是溫柔,但對於他,和其他人來說,無疑是一種殘忍。
明明是早已知道會變成這樣,甚至是早就在等著這一日的到來,從許博淵死的那一日起,應周就不再為自己留下退路。他們只能這樣看著應周死去,而應周的平靜卻像是在所有人心口剜過一刀,他們無能為力,無法阻擋,無可奈何,唯有痛苦。
&ldo;為什麼要與仙界為敵?&rdo;如今知道答案看起來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但他還是想要知道,&ldo;又為什麼要與我簽下生死契?&rdo;
也曾在非常短暫的剎那遲疑過,或許是為了阻住他自抽龍骨,或許應周不想他死。可也不過是一瞬間,下一刻他清醒過來,就再做不到自欺欺人,如果有半分是為了自己,應周看著他的目光就不會是這樣的冷漠。
屋內安靜了片刻。
片刻之後,應周道:&ldo;我死後生死契亦會消失,你要如何,隨你。&rdo;
所以真的不是為了他。
明明是知道答案的,但真的聽到應周說出來時,還是難免感到了,一點沒有道理可說的不甘。
&ldo;是為了許念?&rdo;敖淵問。
應周緩緩抬起頭看向他,敖淵站在幽藍水波中,與他不過幾步距離。
敖淵道:&ldo;因為他是龍,是我的……後代,若我死了,他就是下一任龍君。你召集這許多妖怪,與仙界為敵,迫使我活著,是為了他在你死後不會和我一樣被仙界制約。&rdo;
他頓了頓,問出所有人心中欲問卻不敢問的問題:&ldo;你早就知道自己會死,是麼?&rdo;
應周靜靜看了他一會。
他偏開視線,輕應了一聲:&ldo;嗯。&rdo;
敖淵放鬆了手心。
不是為了許博淵,是為了許念。
這個答案令他輕